“收到,讲。”
“报告!发现红方主力部队,已离开驻地,正向东南方向35公里外的沙棘林地带集结!”
“重复,目标,东南方向,35公里,沙棘林!”
侦察兵的语速极快,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谭建林眼神一凛。
来了。
他放下通讯器,目光投向了郑安和所在的坦克。
他没有用通讯频道,而是直接提高了音量,对着外面喊道。
“老郑!”
“出发!”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
“轰隆!”
99A坦克的引擎发出了一声咆哮,钢铁巨兽从沉睡中苏醒。
紧接着,郑安和那沉稳洪亮,完全属于谭建林的嗓音,通过公共频道响彻了整个营地。
“坦克二连、三连注意!”
“我是谭建林!”
“全体出发!”
“轰隆隆……”
一辆又一辆的坦克启动了引擎,履带碾过沙地,卷起漫天烟尘。
钢铁洪流在“谭建林”的指挥下,浩浩荡荡地向着东南方向疾驰而去。
郑安和没有回头。
他知道谭建林就在后面看着。
他现在,就是谭建林。
谭建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直到最后一辆坦克的尾灯消失在夜幕的尽头,直到引擎的轰鸣声被风声彻底掩盖。
整个营地,瞬间空旷下来。
只剩下他和一辆孤零零的指挥车。
他转身,从车里拖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战术背包,背在身上。
然后,又拎起了一把带着高倍瞄准镜的狙击步枪。
他没有丝毫留恋,头也不回地,一个人徒步走进了身后的戈壁滩。
与大部队的方向,截然相反。
……
戈壁滩的夜风,像是带着无数把小刀子,刮在人脸上生疼。
气温骤降,寒意刺骨。
谭建林借助着微弱的星光和自己对地形的记忆,在黑暗中快速穿行。
他的脚步很轻,却很快。
像一头在黑夜中捕食的猎豹。
他的目标,是红方必经之路上的一个制高点。
一个不起眼的沙丘。
那里,是他为红方指挥系统准备的坟场。
半个小时后,他到达了指定位置。
这是一个完美的狙击阵地。
他趴在沙丘的背风面,将身体的轮廓隐藏在阴影里。
他架好狙击枪,通过瞄准镜,冷静地观察着前方那条通往沙棘林地的必经之路。
万籁俱寂。
只有风声在耳边呼啸。
他在等。
等他的猎物,走进射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十分钟。
视野里,依旧空空如也。
没有车灯,没有人员活动的迹象。
谭建林的心里,咯噔一下。
不对劲。
按照侦察兵报告的时间和红方的行军速度,他们现在应该已经进入自己的观察范围了。
他再次确认了一下时间。
没错。
唯一的解释……
红方提前出发了!
他们比侦察兵发现的时候,走得更早!
这个念头让谭建林的心猛地一沉。
如果真是这样,他的整个伏击计划,都可能落空。
就在他全神贯注,试图从黑暗中找出蛛丝马迹的时候。
一种毛骨悚然的危机感,毫无征兆地从背后袭来。
那是一种被顶级掠食者盯上的感觉。
是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炼出的战斗本能!
谭建林几乎是下意识地放弃了观察,猛地转过头。
黑暗中,几对幽绿色的光点,正死死地盯着他。
豺狼!
而且不止一头!
它们悄无声息地从沙丘的另一侧包抄了过来,借助夜色和地形,完美地隐藏了自己的行踪。
直到进入了攻击范围,才泄露出一丁点的杀气。
“嗷呜!”
一头体型最健壮的豺狼率先发起了攻击,发出一阵低沉的咆哮。
后腿猛地发力,直扑谭建林的面门。
腥臭的风扑面而来。
谭建林瞳孔急剧收缩。
开枪?
不行!
枪声会彻底暴露他的位置,红方的侦察兵绝对不是聋子。
为了几头畜生,葬送整个计划,得不偿失。
电光火石之间,他做出了决断。
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身体向左侧猛地一拧,右手闪电般抽出了挂在步枪下的刺刀。
“咔哒!”
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
刺刀稳稳地装在了枪口。
那头豺狼已经扑到近前,锋利的爪子带着破空之声抓向他的喉咙。
谭建林眼神冰冷,不闪不避,用枪托猛地向上一格!
“砰!”
沉重的枪托狠狠地撞在豺狼的下颚。
那头豺狼发出一阵哀鸣,攻势一滞。
就是现在!
谭建林手腕一翻,枪口调转,手中的步枪连带着刺刀,狠狠地刺入了豺狼柔软的腹部!
“噗嗤!”
温热的血液瞬间喷溅出来。
那头豺狼的身体在半空中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然后重重地摔落在沙地上,再没了动静。
一击毙命!
然而,谭建林还没来得及喘口气。
另外五头豺狼,已经从不同的方向,同时扑了上来!
它们被同伴的鲜血彻底激怒了。
绿油油的眼睛里,全是疯狂和嗜血。
谭建林腹背受敌,瞬间陷入了绝境。
他怒吼一声,一脚踹飞了左侧扑来的一头豺狼。
同时,身体极限扭转,用枪身挡住了右侧的撕咬。
但他的后背,却不可避免地空了出来。
“嘶啦!”
一头豺狼的利爪,狠狠地抓在了他的右肩上。
厚实的作战服被瞬间撕开,三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出现,剧痛让他闷哼一声。
鲜血,染红了他的肩膀。
剧痛和血腥味,反而激发了谭建林骨子里的狠劲。
“畜生!”
他咆哮着,放弃了所有防御,完全是以伤换命的打法。
他一记凶狠的肘击,砸在身后那头豺狼的头骨上。
同时,借着这股力量转身,手中的刺刀划出一道圆弧,抹过另一头豺狼的脖子。
血花飞溅。
剩下的豺狼被他的凶悍震慑,攻势缓了一瞬。
谭建林抓住这个空隙,一个翻滚拉开距离,半跪在地,用枪口和刺刀对准了仅剩的三头豺狼。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全是冷汗,肩膀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但他持枪的手,稳如磐石。
那三头豺狼围着他,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却不敢再轻易上前。
对峙。
短暂的对峙之后,是更加疯狂的进攻。
三头豺狼从三个方向,再次扑了上来。
谭建林双目赤红,不退反进,迎着正前方的那头豺狼冲了上去。
他用刺刀解决了它。
却也用身体,硬生生抗住了另外两头豺狼的撞击和撕咬。
这是一场最原始,最血腥的肉搏。
踢打。
格挡。
用刺刀捅刺。
甚至用牙齿撕咬。
当最后一头豺狼呜咽着倒在他的脚下时,整个世界都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