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子带着刺骨的寒气扑过来时,夏凌寒几乎是本能地挥剑格挡。“当”的一声脆响,长剑与黑影相撞,震得他手臂发麻,虎口开裂。借着月光定睛一看,那哪里是什么怪物,竟是个穿着玄色劲装的女子,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淬了毒似的眼睛,手中握着一柄泛着绿光的短刃。
“魔族余孽!”敖博冷哼一声,掌心凝起金光,朝着女子拍去。女子身形极快,像条泥鳅似的避开,脚尖在冰面上一点,竟踩着碎冰往后退了数尺,动作轻盈得不像凡人。她冷笑一声,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夏太子好大的口气,墨影圣女虽死,我魔族岂会善罢甘休?”
夏凌寒稳住身形,长剑直指女子:“柳梦琪是你杀的?锦鲤池的消息也是你故意透露的?”女子不答,只是舔了舔短刃上的冰碴,眼神扫过池边的士兵,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敖博护在夏凌寒身侧,眉头紧锁:“她身上有蛇妖的气息,却又混杂着魔气,古怪得很。”
话音刚落,女子突然抬手,指尖弹出几枚淬毒的银针,直直射向正在破冰的士兵。士兵们惨叫着倒下,伤口处瞬间发黑,显然毒性极强。夏凌寒怒喝一声,提剑冲了上去,长剑带着金光,招招直逼女子要害。女子左躲右闪,短刃与长剑碰撞,发出阵阵刺耳的声响,她的身法诡异,时而如蛇般扭曲,时而如鬼魅般飘忽,竟与夏凌寒缠斗了数十回合不落下风。
敖博见状,不再犹豫,周身金光暴涨,化作一道金色光幕,将女子困在其中。女子脸色一变,短刃上绿光暴涨,想要冲破光幕,可光幕坚不可摧,她越是挣扎,身上的魔气就消散得越快。“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女子厉声喝道,突然撕开衣襟,露出后背——那里竟缠着一张泛着银光的蛇蜕,蛇蜕上的鳞片在月光下闪着诡异的光芒,接触到金光的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黑烟。
“蛇蜕!”敖博眼神一凝,“这是千年蛇妖的蛇蜕,被魔气浸染,竟能抵挡龙族灵力!”夏凌寒趁机挥剑,长剑划破女子的手臂,鲜血溅在冰面上,瞬间凝结成冰。女子吃痛,怒吼一声,猛地将蛇蜕从身上扯下,掷向夏凌寒。蛇蜕在空中化作一条巨大的毒蛇虚影,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夏凌寒咬去。
夏凌寒挥剑斩断毒蛇虚影,蛇蜕落在地上,瞬间化作灰烬,只留下一枚泛着黑气的鳞片。敖博弯腰捡起鳞片,眉头皱得更紧:“这鳞片上的气息,和之前墨影身上的魔气有所不同,更精纯,也更霸道,看来魔族背后还有更厉害的角色。”
女子趁机挣脱光幕,转身就要跳入锦鲤池。夏凌寒岂能容她逃脱,纵身一跃,长剑直指女子后心。女子躲闪不及,被长剑刺穿肩膀,她惨叫一声,转身跳入池中,水面瞬间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追!”夏凌寒话音刚落,敖博就摇了摇头:“没用的,她跳入池中,借助水汽掩盖了气息,现在已经找不到她了。”夏凌寒收回长剑,看着池面上荡漾的涟漪,脸色阴沉得可怕:“柳梦琪的死,锦鲤池的陷阱,都是她一手策划的,目的就是拖延时间,阻止我们寻找龙骨碎片。”
士兵们从池中爬上来,浑身湿透,冻得瑟瑟发抖,手中空空如也,显然没有找到龙骨碎片。夏凌寒看着他们,沉声道:“都下去换身衣服,严加戒备,不许再出任何差错。”士兵们领命退下,御花园里只剩下夏凌寒和敖博两人。
敖博将那枚黑气缭绕的鳞片递给夏凌寒:“这鳞片很古怪,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而且我总觉得,这女子的身法,有些眼熟,像是……”他话未说完,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夏越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肩膀上的伤口还在流血,脸色苍白如纸:“太子殿下,敖伯父,不好了!王府……王府出事了!”
夏凌寒心中一惊:“出什么事了?”夏越喘着粗气,声音带着哭腔:“柳梦琪的贴身宫女来报,说梦琪入狱前,曾让人把一个锦盒送到王府,刚才打开一看,里面根本不是什么宝贝,而是……而是一张人皮面具,和鹿筱姑娘一模一样的人皮面具!”
敖博脸色一变:“又是人皮面具?难道还有第二个假筱筱?”夏凌寒握紧手中的长剑,沉声道:“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回王府看看!”三人快步离开御花园,往夏越的王府赶去。一路上,夏越断断续续地说着,柳梦琪虽然嫁给了他,却从未真心待他,王府里的事情,大多是她自己做主,他根本插不上手,就连那个锦盒,也是柳梦琪特意交代,必须等她入狱后才能打开。
赶到王府时,柳梦琪的卧房已经围满了人,丫鬟仆妇们吓得瑟瑟发抖,地上放着一个打开的锦盒,锦盒里,那张与人皮面具静静躺着,眉眼间的神态,竟与鹿筱一模一样,若非没有丝毫生气,简直能以假乱真。鹿筱和洛绮烟也赶来了,显然是收到了消息。鹿筱看着那张人皮面具,脸色苍白,伸手轻轻触碰,指尖传来一阵冰冷的触感,还有一丝淡淡的魔气。
“这面具上的魔气,和墨影、还有锦鲤池那个女子身上的魔气,都不一样。”鹿筱收回手,声音有些发颤,“而且这面具的做工,极为精细,不是寻常人能做出来的,看来有人早就计划着冒充我了。”洛绮烟攥紧拳头,咬牙道:“肯定是魔族搞的鬼!他们先是让墨影冒充你,现在又弄出这么一张面具,不知道又想耍什么花招!”
夏凌寒看着那张面具,眉头紧锁:“柳梦琪肯定知道些什么,她把这张面具藏在王府,就是想给我们留线索,可惜她被人灭口,来不及说出真相。”夏越蹲在地上,看着锦盒,眼中满是悔恨:“都怪我,要是我早点发现她的不对劲,要是我能多关心她一点,她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
鹿筱叹了口气,拍了拍夏越的肩膀:“这不怪你,柳梦琪的执念太深,就算没有魔族,她也迟早会出事。”她转身看向敖博:“敖伯父,你能从这面具上感应到什么吗?”敖博闭上眼睛,将灵力注入面具,片刻后,他睁开眼睛,脸色凝重:“这面具上,除了魔气,还有一丝极淡的龙鳞气息,很微弱,若不仔细感应,根本察觉不到。”
“龙鳞气息?”众人皆是一惊。敖博点点头:“没错,和我龙族的龙鳞气息很像,但又有些不同,像是……被人刻意提炼过。而且我还感应到,这面具的材质,与寒潭底的某种矿石有关。”鹿筱心中一动:“寒潭?难道是城郊的那个寒潭?”
敖博点头:“正是。那寒潭底下,藏着不少奇珍异宝,其中有一种寒玉,质地坚硬,不易损坏,正是制作这种人皮面具的绝佳材料。看来,制作面具的人,肯定去过寒潭。”夏凌寒沉声道:“如此说来,龙骨碎片、蛇蜕、龙鳞、寒潭,这些线索都串联起来了,魔族的阴谋,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
就在这时,云澈澜被丫鬟搀扶着走了进来,他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好了一些。看到地上的锦盒和人皮面具,他皱了皱眉:“这是……”洛绮烟连忙上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云澈澜听完,沉思片刻:“我觉得,柳梦琪未必是被魔族灭口,她的性格虽然偏执,但也算得上刚烈,或许……她是自杀,用自己的死,给我们留下线索。”
“自杀?”夏越猛地抬头,“可狱卒说,她是用发簪刺破喉咙自尽的,那发簪,根本不是她的!”云澈澜道:“这正是关键所在。她用别人的发簪自尽,就是想告诉我们,杀她的人,和这发簪的主人有关。”众人连忙看向夏越:“柳梦琪入狱时,身上带了什么东西?有没有谁去探望过她?”
夏越努力回忆着:“她入狱时,只带了一个贴身的香囊,我想去探望她,却被狱卒拦住了,说太子殿下有令,任何人都不许见她。至于其他人,我就不知道了。”鹿筱突然想起什么,问道:“那个报信的贴身宫女呢?她有没有说,柳梦琪最近和什么人接触过?”
夏越连忙让人把那个宫女叫来。宫女战战兢兢地走进来,跪倒在地:“回各位大人,王妃最近很少出门,除了和宫里的苏姑姑见过几次面,就没和其他人接触过了。”“苏姑姑?”鹿筱眉头一皱,“是哪个苏姑姑?”宫女道:“就是陛下身边的苏婉儿姑姑,她是王妃的远房表姐,最近经常来王府探望王妃。”
苏婉儿?众人皆是一愣。苏婉儿是萧景轩的白月光,性格温柔善良,怎么会和柳梦琪扯上关系?而且还是远房表姐?洛绮烟疑惑道:“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苏婉儿和柳梦琪是亲戚?”宫女道:“这是王妃私下说的,不让我们对外宣扬,说是怕别人说她攀附权贵。”
夏凌寒沉声道:“看来,这个苏婉儿,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他转头看向夏越:“你立刻派人去查苏婉儿的底细,尤其是她最近和柳梦琪的来往,一丝一毫都不能放过。”夏越领命,立刻让人去查。
鹿筱看着那张人皮面具,心中隐隐不安。苏婉儿若是真的和柳梦琪勾结,那她接近陛下,目的是什么?是为了龙骨,还是为了夏朝的江山?而且她身上的龙鳞气息,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她和龙族有什么渊源?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匆匆跑进来,神色慌张:“太子殿下,不好了!凌霄殿方向传来消息,陛下的毒性突然加重,鹿医官,您快去看看吧!”鹿筱脸色一变,再也顾不上多想,转身就往凌霄殿跑。洛绮烟和云澈澜紧随其后,夏凌寒和敖博也连忙跟上。
赶到凌霄殿时,夏启躺在床上,脸色发黑,呼吸微弱,嘴角不断有黑血溢出,皇后守在床边,哭得撕心裂肺。鹿筱连忙上前,为夏启把脉,手指刚触碰到他的手腕,就被一股霸道的魔气震开。她心中一惊,这魔气比之前更加强烈,已经侵入了心脉,若是再找不到足够的龙骨碎片,夏启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怎么样?筱筱?”洛绮烟急切地问道。鹿筱摇了摇头,脸色凝重:“陛下的情况很不乐观,魔气已经攻心,我只能用银针暂时护住他的心脉,最多只能撑一个时辰。”皇后听到这话,哭得更厉害了:“太子殿下,敖大人,你们一定要想想办法啊!陛下不能有事啊!”
夏凌寒握紧拳头,心中焦急万分。龙骨碎片找不到,魔族的阴谋越来越复杂,陛下危在旦夕,他感觉自己就像被一张无形的网困住,无能为力。敖博看着夏启,沉声道:“或许,我们可以去寒潭碰碰运气。寒潭底下不仅有寒玉,或许还有其他能压制魔气的宝贝,说不定还能找到龙骨碎片的线索。”
鹿筱眼前一亮:“对!寒潭的水极寒,能压制魔气,而且那里的环境特殊,或许真的有龙骨碎片。”夏凌寒立刻道:“好!敖伯父,你和筱筱、洛绮烟去寒潭,我留在宫里,主持大局,顺便让人继续寻找龙骨碎片,一有消息,立刻通知你们。”
敖博点点头:“好!我们速去速回!”他转身看向鹿筱:“筱筱,你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出发。”鹿筱刚要应声,就看到云澈澜往前一步,沉声道:“我也去。我虽然受伤了,但多少能帮上一些忙。”洛绮烟连忙道:“不行,你的伤势还没好,体内还有魔气,不能再冒险了!”
云澈澜笑了笑,眼神坚定:“我没事,绮烟,你放心。而且,我总觉得,这次寒潭之行,不会那么顺利,多一个人,就多一份保障。”鹿筱看着云澈澜,知道他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只好点了点头:“好,那你跟我们一起去,但一定要注意安全。”
众人不再犹豫,立刻准备出发。夏凌寒送他们到凌霄殿门口,再三叮嘱:“一定要小心,若是遇到危险,不要逞强,立刻回来。”敖博点头:“放心吧,有我在,不会让他们有事的。”
三人转身,快步离开皇宫,朝着城郊的寒潭赶去。夜色深沉,寒风呼啸,道路两旁的树木光秃秃的,像一个个狰狞的鬼影。鹿筱骑着马,看着前方漆黑的路,心中隐隐有种预感,这次寒潭之行,不仅能找到线索,或许还能揭开一些隐藏已久的秘密。
就在他们离开皇宫不久,一道黑影悄然出现在凌霄殿的屋顶上,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眼中闪过一丝红光。黑影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令牌上刻着一个诡异的魔族符号,他轻轻一吹,令牌化作一道黑烟,消失在夜色中。
而寒潭边,此时正站着一个女子,穿着白色的衣裙,长发及腰,背对着月光,看不清容貌。她手中拿着一朵干枯的木槿花,轻轻抚摸着花瓣,口中喃喃自语:“鹿筱,我们终于要见面了……这次,我不会再让你逃走了……”
女子转过身,月光洒在她的脸上,竟是一张与鹿筱一模一样的脸,只是那双眼睛里,没有鹿筱的温柔善良,只有冰冷的杀意和疯狂的执念。她轻轻一笑,将木槿花扔在地上,用脚踩碎,转身跳入寒潭,水面瞬间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