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局刑侦队办公室的白炽灯泛着冷光,将每个人脸上的疲惫照得无所遁形。刚从废弃仓库回来的几人还没来得及喝口热汤,外套上的雨水在地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混着从鬼楼带回来的霉味,在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压抑。
周晨正把404的防护装备塞进背包,拉链拉到一半顿了顿,抬头看向沈丘:“红门暂时封住了,但能量残留得盯着,我们明早回调查科复命,让洛副科长派专人来守仓库入口。”肖焕坐在旁边,手里还攥着那台屏幕碎裂的检测仪,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裂痕,显然还没从刚才核心体的冲击里缓过来。邹晓婷则对着平板电脑,反复翻看刘坤的口供记录,眉头拧成一团:“刘坤说他爷爷刘万山当年‘养’着红门里的东西,这话太含糊,得等他醒了再细问。”
方雨晨靠在墙角,手里捏着那块已经恢复普通模样的木片,鼻尖还能闻到残留的檀香——那味道像是刻进了骨子里,一闭眼就想起红门后那个扭曲的黑影。他正想跟沈丘说检测仪的后续修复问题,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撞开,小武浑身是雨地冲进来,脸白得像纸,手里的文件夹掉在地上,纸张散了一地。
“沈队!不好了!”小武的声音发颤,连气都喘不匀,“又、又有人失踪了!地点……还是那栋鬼楼!”
“什么?”所有人都猛地站起来,刚才还弥漫的疲惫瞬间被惊惶取代。沈丘快步走过去,捡起地上的文件——报案记录上写着,失踪者是两个大学生,昨晚十点左右去鬼楼探险,至今未归,手机关机,最后定位就在鬼楼门口。更让人心沉的是,报案人附了一张照片,照片里两个学生手里拿着的可乐罐,和宋宇、项云韬失踪前拿着的一模一样。
“宋宇和项云韬还没找到,又多了两个?”徐成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红门不是已经封住了吗?怎么还会有人失踪?”
方雨晨突然走到窗边,掀开窗帘看向外面的雨。不知何时,雨又下了起来,而且比之前更大,雨点砸在玻璃上,发出密集的“啪啪”声,像无数只手在拍打窗户。他摸出口袋里的迷你检测仪,开机后屏幕立刻亮起微弱的红光——能量数值在缓慢上升,虽然没到爆表的程度,却比正常水平高了三倍。
“能量没完全消失。”方雨晨的声音很沉,“红门只是暂时封住,异常空间还在,而且……可能在扩张。”
周晨放下背包,脸色凝重:“看来我们走不了了。沈队,现在就去鬼楼,再晚就来不及了。”邹晓婷也收起平板电脑,从背包里拿出新的防护装备:“这次带上重型检测仪,再把上次的封门漆带上,以防万一。”
没人再提休息的事。十分钟后,警车再次驶向鬼楼,雨夜里的车灯像两束微弱的光,刺破浓稠的黑暗。车厢里没人说话,只有雨刷器左右摆动的声音,还有检测仪偶尔发出的“滴滴”声,像倒计时的钟摆,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三十年前的案子,会不会和这次的失踪有关?”方雨晨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他手里拿着从分局档案馆调出来的旧档案,封皮上“未结案”的印章已经泛黄,里面夹着一张老照片——正是当年女主人死在阁楼的场景,她跪在地上,头仰着,双眼圆睁,盯着天花板的某个方向,嘴角还残留着一丝凝固的血迹。
沈丘凑过去看,手指在照片边缘摩挲:“当年法医说她是被吓死的,可现场没发现任何异常。现在想想,她可能看到了核心体,或者……看到了男主人。”
“男主人?”肖焕突然抬头,“档案里说男主人的户籍信息查不到,会不会他根本不是人?”
这个猜测让车厢里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方雨晨翻到档案的最后一页,上面有一行模糊的铅笔字,是当年办案民警写的:“阁楼天花板有裂缝,渗红色液体,似血。”他指着这行字:“你们看,和我们上次在仓库看到的裂缝一样。三十年前,异常空间就已经影响鬼楼了,女主人的死,还有那六个人的命案,恐怕都和异常空间有关。”
说话间,警车已经到了鬼楼附近。这次他们没敢靠太近,停在拆迁区外围。沈丘率先下车,刚打开车门,一股浓烈的腐臭味就扑面而来,比上次更重,还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他掏出枪,示意众人跟上,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动什么。
鬼楼的大门还是紧闭着,但和上次不同的是,门板上的红门符号虽然没发光,却渗出了一层薄薄的红色液体,顺着门板往下流,在地面上积成小小的水洼,雨水落在水洼里,泛起诡异的涟漪。
“能量比刚才更高了。”肖焕的重型检测仪发出急促的警报声,屏幕上的数值不断跳动,“异常空间的边界在扩大,已经覆盖到鬼楼周围五十米了!”
周晨和邹晓婷绕到鬼楼侧面,发现一楼的窗户破了一个洞,洞里透出微弱的光。邹晓婷打开手电筒往里照,光柱扫过之处,赫然看到地上有两个湿漉漉的背包,背包上印着某大学的校徽——正是失踪大学生的物品。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背包旁边的墙壁上,有几个新鲜的血手印,手印很小,像是学生的,指向往上,似乎在爬楼梯。
“他们进去了,往二楼去了。”周晨压低声音,“沈队,我们从窗户进去,别开门,避免触发红门的能量。”
沈丘点头,让徐成带着两个探员守在门口,自己则和方雨晨、周晨、邹晓婷、肖焕一起,从窗户爬进鬼楼。刚落地,一股刺骨的冷风就吹了过来,比仓库里的风更冷,还带着一种类似尸体腐烂的味道。方雨晨的检测仪“滴滴”响得更频繁,屏幕上的红光映在他脸上,显得格外诡异。
一楼的场景和三十年前的案发现场惊人地相似——地面上有淡淡的血水痕迹,顺着楼梯往上延伸,墙角的蜘蛛网里缠着几块碎布,像是从衣服上撕下来的。邹晓婷用手电筒照向楼梯,发现楼梯扶手上也有血手印,还有几个模糊的脚印,脚印的方向一致,都往三楼去。
“不对劲。”方雨晨突然停住脚步,指着地面的血水痕迹,“这血没干,却没有被雨水稀释——说明是在异常空间里流出来的,不受现实的雨水影响。”
话音刚落,二楼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哭声,是女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像隔着一层水膜。肖焕吓得一哆嗦,手里的检测仪差点掉在地上:“是、是三十年前那个女主人的声音吗?”
没人回答,但每个人都握紧了手里的武器。沈丘做了个“嘘”的手势,带头往二楼走。楼梯踩上去发出“吱呀”的响声,在寂静的鬼楼里格外刺耳,每走一步,那女人的哭声就清晰一分,还夹杂着细碎的呢喃:“别上来……他在阁楼……”
二楼的房间门大多是开着的,里面一片狼藉,桌椅翻倒,地上散落着破旧的衣物。其中一个房间的墙上,贴着几张泛黄的照片——正是当年那六个死者的合影,照片里的人笑得很开心,可他们的脸却在手电筒的光下慢慢扭曲,最后变成了没有五官的样子。
“别看!”方雨晨突然大喊,一把捂住旁边小武的眼睛,“是空间幻象,会影响认知!”
小武刚想说话,突然听到三楼传来“咚”的一声,像是有人从楼梯上摔下来。紧接着,是男人的惨叫声,很短促,瞬间就没了声音。
“是失踪的学生!”沈丘立刻往三楼跑,刚到三楼楼梯口,就看到一个学生倒在地上,背对着他们,身上全是血,一动不动。邹晓婷跑过去,蹲下身想探他的鼻息,手刚碰到学生的肩膀,学生突然猛地转过头——他的眼睛被挖空了,黑洞洞的眼眶里流着血,嘴角却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他在等你们……在阁楼……”
“啊!”邹晓婷吓得往后退,撞到了周晨。周晨扶住她,举枪对准那个学生,却发现学生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最后消失在空气中,只留下一滩血在地上。
“是幻象,不是真的。”方雨晨的声音发颤,检测仪的数值已经快到临界点,“但这幻象太真实了,说明异常空间的能量已经能影响现实的物质了。”
众人不敢再耽误,快步往阁楼走。阁楼的门还是当年被封锁的样子,木板上还留着当年警方贴的封条,可封条已经被撕开一个口子,里面透出红色的光,还有淡淡的檀香——和木片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就是这里。”沈丘深吸一口气,推开阁楼的门。门开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吸力扑面而来,差点把他们吸进去。阁楼里的场景让所有人都僵在原地,头皮发麻——
天花板上布满了裂缝,红色的液体从裂缝里滴下来,落在地上,积成一个小小的血池,血池中央,放着宋宇和项云韬的学生证,还有两部关机的手机。血池旁边,跪着一个模糊的人影,穿着三十年前的旗袍,正是那个女主人的幻影。她背对着他们,头仰着,盯着天花板的裂缝,嘴里不停呢喃:“他来了……他从门里来……”
方雨晨的检测仪突然“砰”的一声炸开,碎片溅到他的手背上,留下一道血痕。他顾不上疼,指着天花板的裂缝——裂缝里,隐约能看到一个黑影在蠕动,和上次在红门后看到的核心体一模一样,只是体积更小,却散发着更浓的异常能量。
“找到失踪的学生了!”邹晓婷突然指向阁楼的角落,那里有两个蜷缩的身影,正是宋宇和项云韬,他们闭着眼睛,脸色惨白,身上没有外伤,却一动不动,像是昏迷了。
周晨刚想过去救人,女主人的幻影突然转过头,露出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嘴里发出刺耳的尖叫:“别碰他们!他们是祭品!是给门里的东西的祭品!”
沈丘举枪对准幻影,却发现子弹穿体而过,没有任何作用。方雨晨突然想起手里的木片,赶紧拿出来——木片刚碰到空气,就立刻亮起红光,血池里的红色液体开始沸腾,天花板的裂缝越来越大,黑影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眼看就要从裂缝里钻出来。
“用封门漆!”方雨晨大喊,邹晓婷立刻从背包里拿出封门漆,递给沈丘。沈丘接过漆罐,刚想往裂缝里倒,突然听到黑影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像是人的声音,却又带着非人的沙哑:“晚了……三十年前没封住,现在也封不住……我要出来了……”
“三十年前的事,是你做的?”沈丘盯着黑影,“那六个人的命案,还有女主人的死,都是你干的?”
黑影没有回答,却从裂缝里伸出一条黑色的触手,朝着宋宇和项云韬抓去。方雨晨一把推开沈丘,将木片狠狠插进裂缝里——木片刚碰到黑影的触手,就发出“滋啦”的声响,像是烧红的铁碰到水,黑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触手缩了回去。
“快倒封门漆!”方雨晨大喊,沈丘立刻将封门漆倒进裂缝。红色的漆料碰到黑影,发出更剧烈的声响,裂缝开始慢慢缩小,黑影的惨叫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一阵模糊的咒骂:“我还会回来的……你们都得死……”
当裂缝完全闭合时,阁楼里的红光消失了,女主人的幻影也渐渐透明,最后消失不见。血池里的红色液体慢慢凝固,变成了普通的泥土。宋宇和项云韬突然咳嗽起来,缓缓睁开眼睛,眼神里满是恐惧,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邹晓婷赶紧过去检查他们的身体,松了口气:“只是被能量影响昏迷了,没有生命危险。”
沈丘靠在墙上,看着闭合的裂缝,手里的枪还在微微颤抖。刚才黑影的声音,和三十年前档案里那个“男主人”的描述惊人地相似——没有固定的容貌,却能发出人的声音。他突然意识到,三十年前的男主人,根本不是人,而是这个从异常空间里出来的黑影,或者说,是被黑影控制的傀儡。
“那六个人,应该是发现了男主人的秘密,被黑影灭口了。”方雨晨捡起地上的木片,木片已经恢复了普通模样,“女主人看到了黑影,被吓疯,最后还是没能逃过一死。”
就在这时,宋宇突然开口,声音发颤:“楼、楼里有很多门……每扇门后都有死人……有三十年前的,还有更早的……那个黑影,说要找‘钥匙’,找了近百年……”
“钥匙?”沈丘看向方雨晨,“是木片吗?”
方雨晨摇了摇头,捡起宋宇的手机,开机后发现里面有一段视频。视频是昨晚拍的,画面里宋宇和项云韬在鬼楼一楼,突然看到一扇红门出现,门后走出一个穿着民国长衫的男人——正是刘万山的幻影。刘万山手里拿着一个木盒,对他们说:“钥匙不在木片里,在男主人身上……他藏在空间最深处……”
视频拍到这里突然中断,只剩下一片漆黑,还有黑影的笑声。
所有人都沉默了。三十年前的真相露出了一角,可新的疑问却更多了:男主人到底是谁?他藏在异常空间的哪里?黑影找的“钥匙”究竟是什么?这栋鬼楼,到底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雨还在下,鬼楼里的霉味和血腥味渐渐淡去,可每个人都知道,这不是结束。黑影只是暂时被击退,它还会回来,而他们,必须在它找到“钥匙”之前,揭开所有真相。
沈丘看着阁楼里凝固的血池,突然想起小武刚才说的话——还有两个大学生失踪了。他赶紧拿出对讲机,对徐成说:“立刻搜查鬼楼周围,找另外两个失踪的学生!注意安全,别单独行动!”
对讲机里传来徐成的回应,可声音却断断续续的,夹杂着一阵模糊的笑声,和刚才黑影的笑声一模一样。
沈丘的心猛地一沉,看向窗外的雨——黑暗中,鬼楼的轮廓像是一个蛰伏的怪兽,正缓缓睁开眼睛,等待着下一个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