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中心的欢呼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键盘敲击声与低声讨论。羊羽的话语点燃了团队的斗志，但每个人心中都清楚，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林夕迅速组织技术保护小组对捕获的碎片数据进行分析，同时联系网络安全部门对那几个海外Ip进行追踪。方启航则带领材料团队对故障接口进行拆解分析，寻找工艺偏差的根本原因。
“羊所，干扰行动虽然成功中断了数据传输，但对方显然有备而来。”林夕指着屏幕上的数据报告，“设备硬盘被物理销毁，我们只恢复了一些零星信息。不过，从摄像头抓取的那一帧影像中，我们可能有一个重要发现。”
羊羽凑近屏幕。画面上是一个模糊的人影，正伸手向一台设备的主机箱。
“放大右手部位。”林夕指示技术员。
图像经过增强处理，虽然依然粗糙，但可以隐约看到那人手腕上戴着一块造型独特的手表。
“这块表……”羊羽眯起眼睛。
“梵克雅宝midnight planetarium星空系列，限量版，表盘上有宝石镶嵌的太阳系行星图案。”林夕语气肯定，“价格不菲，且极具辨识度。戴这种表的人，不太可能是普通商业间谍。”
羊羽点头：“查一下这款表的销售记录，特别是国内外的购买者信息。虽然范围很大，但至少是个方向。”
“已经联系国际刑警和奢侈品经销商了。”林夕回答，“不过需要时间。另外，反向追踪程序在被销毁前传回了少许网络节点信息，显示信号经过多次跳转，最终目的地包括...新科激光的某个海外研发中心。”
“吴天昊果然没忍住。”羊羽冷笑，“但他很谨慎，没有直接连接。”
“是的，法律上很难直接指控他。但我们已经锁定了几个关键的中间节点，下次他们再行动，我们就有更大把握抓住尾巴。”
与此同时，在材料实验室里，方启航和团队已经拆下了出现问题的3号和7号接口部件。
“问题找到了。”方启航指着电子显微镜图像上的细微结构，“这两个部件在纳米级涂层的沉积过程中，设备有0.1微米的震动偏移，导致涂层厚度有极小偏差。在低功率下不影响性能，但在接近10兆瓦的极限状态下，会导致光子分布不均，产生局部热点。”
“工艺问题？”羊羽问。
“设备老化了。”方启航叹气，“沉积设备已经连续运行了三年，尽管定期维护，但精度还是会有微小损失。我已经联系厂家，要求他们三天内派工程师来进行全面校准。同时，所有已生产的接口部件都需要重新检测。”
“需要多长时间？”
“全面校准和设备升级需要一周。重新检测现有部件，大约四天。”
羊羽沉思片刻：“也就是说，下一次10兆瓦测试最早也要在十天后。”
方启航点头：“这是最乐观的估计。”
当晚，羊羽召集核心团队开会。
“技术上的挫折我们可以克服，安全上的威胁更需要警惕。”羊羽扫视会议室，“吴天昊这次虽然没有得逞，但他已经表明了态度——不择手段要获取我们的技术。我们必须做好长期斗争的准备。”
赵建明皱眉：“我们不能一味防守。既然已经确定是新科在背后搞鬼，是否可以考虑法律途径？”
林夕摇头：“目前的证据链还不完整。Ip地址可以伪造，设备可以是第三方，那块表的线索也还需要时间验证。除非能当场人赃俱获，否则很难对吴天昊这样的商业巨头造成实质打击。”
“那我们就这样被动挨打？”苏小满不满地说。
“当然不。”羊羽手指轻敲桌面，“既然他们想要我们的技术，或许我们可以‘送’他们一些。”
众人疑惑地看向羊羽。
“林夕，之前准备的‘诱饵’数据，对方下载了多少？”
“大约95%，核心部分基本都传过去了。”
羊羽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那就好。那些被微调的参数，足够让任何基于此研发的系统在高功率运行时面临严重风险了吧？”
林夕会意：“特别是冷却流量的算法偏差，会在9兆瓦以上功率时导致不可控的热点聚集，最终...可能是灾难性的结果。”
会议室里顿时安静下来，每个人都在消化这个信息的含义。
“你是说...”方启航先反应过来，“我们故意让对手偷走有问题数据，让他们自己走向失败？”
“科学探索容不得半点虚假。”羊羽正色道，“但如果有人想走捷径、窃取他人成果，那么吞下自己种下的苦果也是理所当然。”
赵建明有些担忧：“但这会不会太...冒险了？如果新科真的按照这些数据研发，发生严重事故...”
“数据中的偏差极其微小且巧妙，只有在极限状态下才会显现。”林夕解释，“任何正规研发团队在验证过程中都会发现这些问题并进行调整。但如果是急于求成、想直接抄袭的团队...”她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羊羽接过话头：“这将是一个试金石。如果新科谨慎验证、发现问题并修正，说明他们还是有科学底线。如果他们盲目相信窃取的数据...”他停顿一下，“那么迟早会自食其果。”
进攻与防御，天堂与地狱，海水与火焰，真理与谬误，星途与捷径之间，总会有人用疯狂的贪婪妄想获得一切。
会议结束后，羊羽独自留在会议室，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
“老首长，我需要您的帮助。”羊羽简单汇报了情况。
电话那头传来沉稳的声音：“你们做得对，科技竞争不能没有底线。安全部门会继续配合你们的工作。另外，关于那块手表，我们已经有了些线索。”
“这么快？”
“梵克雅宝midnight planetarium星空系列，全球限量50块。其中国内购买了3块，一块在知名收藏家手中，一块作为礼物赠给了某位外交官，还有一块...”老首长停顿了一下，“登记在一位华裔富商名下，但据我们调查，实际拥有者是吴天昊的妻子。”
羊羽深吸一口气：“果然是他。”
“但这仍然是间接证据。手表可以是仿品，可以是被盗的，甚至可以是他故意设下的迷魂阵。我们需要更直接证证据链。”
“我明白。”羊羽点头，“我们会继续布防，等待下一次机会。”
三天后，新科激光总部。
吴天昊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听着下属汇报。
“数据已经初步验证，与我们已经掌握的信息基本吻合，但在某些关键参数上有微妙差异。”首席技术官谨慎地说，“建议进行更全面的验证测试，特别是高功率状态下的...”
“我们没有时间了。”吴天昊打断他，“‘龙脊’已经实现了8.5兆瓦稳定输出，虽然没能达到10兆瓦，但技术路线已经验证。我们必须加快速度。”
“但是吴总，这些数据来源不明，万一有偏差...”
“你以为羊羽会那么轻易让你拿到核心数据？”吴天昊冷笑，“肯定会有一些误导信息，这就需要你们的专业判断了。大体方向肯定是对的，细节上进行调整就是了。”
技术官还想说什么，但看到吴天昊的表情，把话咽了回去。
“下周开始，基于这些数据构建我们自己的原型系统。我要在三个月内看到成果。”吴天昊下令。
“三个月？这太急了！正常研发周期至少需要...”
“那就加班加点！投入所有资源！我不在乎花多少钱，我要的是结果！”吴天昊语气强硬，“出去吧。”
技术官无奈地退出办公室。吴天昊打开保险箱，取出一个加密硬盘，插入电脑。屏幕上显示出的，正是从研究所窃取的数据包。他仔细浏览着那些复杂的技术参数，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非线性光子集聚效应...”他喃喃自语，“羊羽，你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但最终站在巅峰的，会是我。”
与此同时，研究所的工作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沉积设备经过全面校准和升级，精度达到了新的高度。所有接口部件都经过重新检测，有微小偏差的都被淘汰。控制算法也根据上次测试的数据进行了优化，苏小满引入了一种新的自适应学习机制，使系统能够更好地应对突发波动。
安全方面，林夕团队改进了监控系统，增加了多个伪装成正常网络流量的诱饵通道，并设置了一套精密的数字指纹系统，任何访问者都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留下可追踪的痕迹。
一周后，方启航宣布所有接口部件达到完美标准。羊羽决定在三天后进行第二次10兆瓦测试。
测试前夜，研究所来了位意想不到的客人——国防科工局的周局长。
“我不请自来，不会打扰你们吧？”周局长笑着与羊羽握手。
“欢迎领导视察。”羊羽有些意外。
“不是视察，是来给你们送个‘礼物’。”周局长神秘地笑笑，示意身后的助手拿出一个金属箱，“最新一代量子加密通讯系统，刚刚通过军方验证。可以在极端条件下保证通信安全，并且任何窃听场试都会立即被检测到。”
羊羽眼前一亮：“这太及时了！我们正在加强各研究组之间的数据传输安全。”
“不只是这个。”周局长压低声音，“我们已经在新科激光内部发展了一个信息源。虽然不在核心层，但能提供一些动向信息。”
羊羽神色严肃起来：“他们有动作了？”
“根据信息，吴天昊已经基于你们‘提供’的数据开始了原型机研发，进度很快，但似乎忽略了一些...安全验证步骤。”周局长意味深长地说，“可能会在近期进行高功率测试。”
羊羽和林夕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此外，我们追踪那块手表有了新发现。”周局长继续道，“吴天昊的妻子名下确实有一块midnight planetarium，但有趣的是，表盘上的土星位置有一颗蓝宝石而非应有的钻石。这一点极少有人知道，而监控画面中那块表，经过增强处理后，可以确认土星位置是蓝色。”
“这就对上了！”林夕兴奋地说。
“但仍然不是直接证据。”周局长提醒，“除非我们能证明戴表的人与吴天昊有直接关联。”
送走周局长后，羊羽和林夕站在研究所楼顶，望着满天繁星。
“哥，你觉得吴天昊会上当吗？”林夕问。
“贪婪会蒙蔽人的眼睛。”羊羽轻声说，“特别是当他以为自己已经触手可及的时候。”
第二天，第二次10兆瓦测试如期进行。
控制中心的气氛比上次更加凝重。有了前车之鉴，每个人都既充满期待又小心翼翼。
功率稳步提升：1mw、3mw、5mw、7mw...
到达8.5mw时，系统运行平稳，所有参数正常。
“继续提升，目标10mw。”羊羽下令。
功率数字再次开始跳动：8.6、8.7、8.8...
到达9.5mw时，林夕注意到信号监控屏上有一个极微弱的活动信号，但很快消失了。
“有试探性接触，但没有上钩。”她向羊羽汇报。
“看来他们学乖了。”羊羽点头，“继续。”
9.8mw、9.9mw...
功率在9.9mw稳定了几秒钟，然后轻轻一跃——
10.00 mw！
数字定格在主屏幕中央。
控制中心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等待系统的反应。
一秒、两秒、三秒...
功率曲线平稳如直线，没有任何波动。
三十秒过去了，系统运行完美。
一分钟后，羊羽终于露出笑容：“各系统状态？”
“一切正常！10兆瓦稳态运行！”各负责人依次报告，声音中充满激动。
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许多人相拥而泣。这一刻，他们等待了太久。
“维持10兆瓦运行，持续记录数据！”羊羽下令，然后转向林夕，“看来鱼儿今天不咬钩了。”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林夕的监控屏上突然亮起多个红色警报！
“多个诱饵服务器同时遭到攻击！攻击方式非常巧妙，几乎避开了所有常规监测点！”林夕迅速操作，“但他们没料到我们的量子加密系统！攻击被拦截了！”
“能追踪到来源吗？”
“正在尝试...对方使用了新的跳转方式...等等，有一个节点被标记了！”林夕眼睛一亮，“是之前没出现过的新Ip，属于...新科激光的一个海外子公司！”
“证据链完整了。”羊羽语气冷静，“通知网络安全部门，收网。”
就在研究所庆祝技术突破的同时，在新科激光的一个秘密实验基地，吴天昊正盯着屏幕上的数据流，眉头紧锁。
“为什么核心数据库无法访问？不是说已经破解了他们的防火墙吗？”他质问技术团队。
“对方似乎更新了安全系统，完全不同于以往任何架构。尝试突破多次都失败了。”
“废物！”吴天昊怒斥，“继续尝试！必须在今天拿到10兆瓦稳态数据！”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被推开，几名身着制服的人员走了进来。
“吴天昊先生，我们是国家安全局的。这是搜查令，我们怀疑贵公司涉嫌从事商业间谍活动和危害国家安全行为，请配合调查。”
吴天昊脸色瞬间苍白：“我要联系我的律师。”
“你有权联系律师，但现在请配合我们的调查。”为首的人员表情严肃，“另外，建议你立即终止正在进行的高功率测试。根据我们得到的信息，你们基于来源可疑的数据构建的系统，可能存在严重安全隐患。”
吴天昊强作镇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的研发完全合法合规。”
就在这时，实验室深处传来警报声。一个工程师慌张地跑过来：“吴总，测试系统出现异常过热！控制系统无法响应！”
“立即关机！启动紧急冷却！”吴天昊急忙下令。
“已经尝试了！但控制算法有问题，紧急协议无法激活！温度还在上升！”
安全局的人员迅速反应：“立即疏散整个建筑！可能有爆炸风险！”
一小时后，站在安全距离外，吴天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秘密实验室被大火吞噬，多年投入化为灰烬。更糟糕的是，安全局人员从他的办公室保险箱中找到了那个加密硬盘，里面的数据成为指证他的铁证。
第二天，羊羽在新闻上看到了新科激光实验室火灾的报道，以及公司cEo吴天昊因涉嫌商业间谍活动被带走调查的消息。
林夕走进办公室：“安全局来了反馈，吴天昊已经承认了部分事实。他背后的确有一个国际技术窃取网络，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羊羽点点头，没有表现出喜悦，反而有些沉重：“科学探索本该是纯粹而光明的事业。”
“但有人类的地方就有光明与阴影。”林夕轻声说，“重要的是，我们守护住了光明。”
两人望向窗外，研究所的旗帜在晨风中飘扬。地下实验室内，“龙脊一号”正在稳定运行，为下一步的“龙脊二号”积累着宝贵数据。
“走吧。”羊羽拿起外套，“‘非线性光子集聚效应’还在等着我们去探索呢。”
星空无尽，探索永无止境。而在光明与阴影的交界处，总有人守护着那永不熄灭的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