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吗?”
女骑士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解,为了一群刚刚收编的极道混混,用自己的命去换一个进安全区的名额,她想不通这笔账。
沈青竹的回答没有半分迟疑。
“值得。”
他的眼神像两枚钉子,将女骑士钉在原地。
“一句话,行,还是不行。”
女骑士沉默了。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不像一个人,更像一把出鞘的兵器,锋利,纯粹,不要命。
这种武器用好了,能撕开最坚固的防线。
“名额,我可以给你。”
她终于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
“但神谕使不是路边的杂鱼,你这是在寻死。”
“我需要的,是一个能活着兑现承诺的合作者,不是一具尸体。”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希望你能守信。”
话音落下,沈青竹转身就走。
他的脊梁挺得笔直,步伐沉稳,没有一丝紊乱,仿佛刚才不是在进行一场生死豪赌。
刚走到楼下大厅,他的脚步却猛然停住。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大厅内灯火通明,空气却安静得过分。
苏小阳站在最前面,林七夜、安卿鱼、曹渊、迦蓝、江洱,还有百里胖胖,所有人都在。
沈青竹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
“拽哥,你这剧本不对啊。”
百里胖胖抱着胳膊,对他直摇头。
“咱们这是团队热血番,你怎么老想偷偷改成个人英雄主义的黑暗单行本?这年头不流行这个了,剧本会扑街的。”
沈青竹面色复杂,嘴唇动了动,吐出几个字。
“这是我自己的事。”
“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林七夜斜靠在墙边,淡淡开口。
苏小阳没有再多说,只是笑着转过身,向着黑漆漆的大门外走去,同时向后挥了挥小手。
“青竹哥,来都来了,那就一起热闹热闹。”
一行人走出黑杀组总部。
昏暗的街道上,一道身影背着路灯的光,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是雨宫晴辉。
“你们……要走了?”
苏小阳点点头。
雨宫晴辉的神色无比复杂,嘴唇紧抿着,有太多感谢和挽留的话堵在喉咙里,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他明白,他们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能做到这一步,已是仁至义尽。
他没有资格,再要求更多。
就在这压抑的沉默中,苏小阳清脆的声音悠悠传来。
“走之前,我们再送你一份大礼。”
雨宫晴辉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错愕。
苏小阳脸上依旧是那副天真无邪的笑容,说出的话,却让雨宫晴辉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这是离别的馈赠。”
…………
夜色笼罩了整座城市。
远处的喧嚣被隔绝,只剩下路灯投下的一个个昏黄光圈。
苏小阳走在最前,林七夜、安卿鱼、曹渊、迦蓝在他身后,沈青竹默不作声地走在侧翼,目光扫过这些与他并肩而行的同伴。
百里胖胖跟在最后,小声嘀咕。
“话说,咱们这个出场方式是不是有点平淡了?好歹也是送大礼,不配个背景音乐吗?要不我用嘴给大伙儿来一段b-box?”
没人理他。
走到一处空旷的十字路口,苏小阳停下脚步。
“卿鱼哥,江洱姐。”
安卿鱼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街灯的光。
他身旁,江洱悬浮在半空,闭着双眼,无数看不见的数据流正从她指尖淌过。
“小阳公主,所有节点确认完毕,随时可以接管。”
“很好。”
苏小阳点点头,环视众人。
“那么,演出开始。”
他话音落下,所有人抬起了手,动作整齐划一,修长的手指握住面具边缘,轻轻扣在脸颊上。
当最后一张面具戴好,苏小阳抬起手,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啪。
暗影如潮水般从他们脚下涌出,沿着身体疯狂蔓延,将光线、声音、乃至存在本身,一同吞噬。
下一瞬,原地再无一人。
只有几点尘土被晚风卷起,又缓缓落下。
城市千米之上的高空。
八道身影凭空出现,静立于冰冷的夜风之中,衣角翻飞。
脚下,是繁华都市交织成的巨大光网,车流是滚烫的铁水,在高楼的峡谷间奔涌。
“开始吧。”
苏小阳轻声开口。
江洱睁开了眼睛。
就是这一瞬间,整座城市所有的电子屏幕,无论是巨型商业广告牌,还是街角的自动贩售机,亦或是家家户户的电视与电脑。
全部黑屏。
而后,所有屏幕同步亮起,刺目的白色乱码疯狂闪烁,最终汇聚成一个猩红的漩涡图案。
街头巷尾,无数人停下脚步,惊愕地抬头望向这突如其来的异变。
在这混乱的视觉冲击下,城市彻底失声。
所有亮着光的屏幕,在同一瞬间被强制接管,画面先是归于一片死寂的黑暗。
三秒后。
一个清晰的影像同步浮现。
一艘巨大的银白色飞碟,静静悬浮于城市上空,飞碟周身散发着凛冽的金属寒光。
而在那飞碟的顶部,八道戴着面具的身影负手而立,衣角在夜风中狂舞。
“我靠,帅啊!”
百里胖胖站在飞碟边缘,激动得直搓手,他压低声音对旁边的安卿鱼说。
“卿鱼,你瞅瞅,江洱这运镜,这构图,简直是大师手笔!把我这英武不凡的气质完美凸显出来了!”
安卿鱼没理他,只是推了推眼镜,镜片上正飞速闪过一行行肉眼无法捕捉的数据流。
江洱的声音响起。
“所有频道已锁定,信号无法被切断或干扰。”
“随时可以播放下一阶段内容。”
“不急。”
苏小阳的声音带着笑意。
“让他们先看一会儿,酝酿一下情绪。”
就在他说话间,所有屏幕上,那静止的画面下方,一行猩红的大字缓缓浮现,像是用鲜血写就。
【大夏第五特殊小队——夜幕】
紧接着,是第二行。
【向各位问好。】
短暂的死寂之后,整座城市轰然炸开。
楼宇中,街道旁,无数人从最初的茫然中惊醒,脸上瞬间写满了震惊与骇然。
“那……那是【净土】!神明的座驾!”
一个中年男人指着屏幕,手指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
“他们是什么人?他们竟然敢把【净土】踩在脚下!”
“疯了!这些亵渎神明的狂徒!他们会给我们所有人招来神罚的!”
“这是对神明的大不敬!必须让他们付出代价!”
“滚下来!快从神明的座驾上滚下来!”
人群中,谩骂声此起彼伏,从一开始的零星几点,迅速汇成了一股歇斯底里的浪潮。
恐惧的氛围在空气中弥漫,人们愤怒地诅咒着屏幕中的“渎神者”。
但他们更深层的恐惧,是害怕神明降罪,会波及无辜的自己。
看着下方城市中涌动的怒火,百里胖胖咂了咂嘴。
“乖乖,这信仰也太狂热了,就跟咱们那的狂热追星族似的,不,比那还夸张。”
“他们信仰的不是神,是神所带来的虚假安宁。”
曹渊的声音低沉,腰间的刀鞘在夜色中泛着幽光。
“好了,前菜结束。”
苏小阳轻笑一声,对着空气又是一个响指。
下一刻,画面猛地闪烁。
那张充满压迫感的“夜幕”小队合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幕幕晃动且渗人的画面。
洁白的实验室,冰冷的手术台,刺目的无影灯下,各种金属器械闪着寒光。
画面粗糙,像是偷录下来的,伴随着电流的杂音和断断续续、被压抑到极致的惨叫。
这些,都是神谕使为了方便研究,记录下的实验过程。
不曾想,此刻却成了他们的罪证,被公之于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