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的阴影中,安卿鱼冰冷的目光穿透了斋戒所的混乱,精准锁定了那三道融入夜幕的黑影。
直到他们的气息彻底消失在监狱深处。
另一边,林七夜借着女护工的身份掩护,在骚乱中轻车熟路,抵达了苏小阳的牢房前。
他推开门。
下一秒,林七夜的呼吸停滞了。
房间里没有开灯,却亮如白昼。
光芒的源头,是苏小阳。
不,是此刻苏小阳身上穿着的那套……他从未见过的神威灵装。
“七夜哥,你来啦?”
苏小阳的声音里,跳跃着难以压制的兴奋。
他身上的灵装以暗红与银白为主色调,两种极致的色彩非但没有冲突,反而交织出神秘而深邃的质感。
丝绸质感的长裙附着着金属铠甲的碎片,表面有流动的星辰光辉。
左肩是繁复华丽的黑色蕾丝肩饰,右肩却是闪烁着冷光的棱镜状银白护甲。
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在他身上完美统一。
最让林七夜心神俱裂的,是苏小阳的胸前。
那里悬浮着一颗红白双色纠缠的晶体,一颗微缩的时空之心,缓缓转动间,有无数世界在其中生灭。
他的左臂,哥特式长袖延伸出暗红锁链,末端连着一枚缩小的“刻刻帝”表盘。
他的右臂,则缠绕着银白锁链,连接着一枚林七夜从未见过的,名为“狂狂帝”的银白时钟。
时间与空间,正与反。
两种截然相反的至高力量,在此刻具象化,臣服于同一个人。
苏小阳那头长发,变成了左黑右白的阴阳双色。
他赤着双脚,白皙玲珑的脚丫凭空悬浮,脚下踩着的不是地面,而是丝丝缕缕破碎扭曲的空间涟漪。
当他转过头,林七夜看到了那双异色双瞳。
左眼,是转动不休的金色时钟。
右眼,是深邃浩瀚的银白天文钟。
〔原来如此。〕
苏小阳感受着体内澎湃如海的力量,终于明白了小约口中的“惊喜”是什么。
在他沉睡的一年里,另外三枚灵结晶,也悄然完成了这终极的蜕变!
“七夜哥,别愣着了,我们该去找卿鱼哥了。”
苏小阳上前,拉起还陷在巨大震撼中的林七夜,向外走去。
两人来到精神病院的最后一关。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响起:
“守夜人苏小阳,林七夜,请回答今日暗语。”
林七夜一怔,脑海瞬间闪过吴通玄那张疯癫的脸,以及梦中那句没头没尾的话。
他正要尝试回答。
“若黯夜终临——!”
苏小阳清脆而坚定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林七夜的身体猛地一震,这句尘封已久的誓言,瞬间将他的思绪拉回了那个热血燃烧的集训营!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吾必立于万万人前——!”
“横刀向渊——!”
苏小阳接上最后一句,声音铿锵。
“血染天穹——!”
死寂。
片刻后,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暗语正确。两位,一路顺风。”
苏小阳回过头,对着身后空无一人的昏暗走廊,挥了挥手,脸上是灿烂的笑容。
“吴大叔,多谢啦,下次再见咯~”
说完,他拉着林七夜,走入了斋戒所真正的活动区域。
“小阳,我们先去找安卿鱼。”
林七夜迅速进入状态。
“不用啦,七夜哥。”
苏小阳笑嘻嘻地抬起手,指尖在空中轻轻一点。
周围的空间瞬间泛起涟漪。
下一刻,扭曲的空间将两人吞没,又在另一处吐出。
安卿鱼就站在他们面前。
林七夜彻底懵了,他感受着周围镇墟碑传来的沉重压力,失声问道:
“在镇墟碑的压制下……小阳你竟然还能用传送?”
“是啊。”
“那……”
林七夜像是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古怪,
“小阳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直接传送出来?”
苏小阳眨了眨那双异色双瞳,小脸上写满了纯真的无辜。
“因为我想让七夜哥多体验一会儿当女孩子的感觉嘛。”
他歪了歪头,那对时空之瞳里闪烁着狡黠的光。
“而且,直接传送走了,还怎么跟吴大叔好好告别呢?”
林七夜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
他确定,以及肯定,小阳就是在报复他在精神世界里,把他变成小萝莉还让他穿蓬蓬裙的事!
“小阳,七夜。”
安卿鱼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两人,
“那三个信徒,去了镇墟碑的方向。”
苏小阳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七夜哥,卿鱼哥。”
“我们去宰了他们。”
…………
斋戒所,镇墟碑所在的空地。
三个黑影聚集于此。
第六席看了一眼地上的刀和锤,又环顾四周,有些不确定地问:
“是这里?”
第四席闭目感知片刻,断然点头。
“没错,镇墟碑就在这片空间的夹层里。”
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了第十二席身上。
第十二席深吸一口气,脸上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带着一种朝圣般的狂热,缓缓躺倒在地。
他摆出一个自认为最潇洒的姿势。
“来吧!为吾主献身,是我至高无上的荣耀!”
第六席对着他翻了个白眼。
“废话真多。”
第十二席毫不在意,高声吟诵着最后的遗言:
“替我转告【呓语】大人……他的意志,必将降临于此世!”
“还有,别忘了弄死韩金龙那个杂碎!”
“行了。”
第四席面无表情地打断他,
“你的‘功绩’,主会看到。韩金龙,我会让他明白什么叫比死亡更深的恐惧。”
第六席不再犹豫,抄起地上的短刀。
手起。
刀落。
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颤抖,精准地切断了第十二席的咽喉。
鲜血还未喷涌,他又一刀刺入第十二席的胸腔,以一种冷酷的精准手法剖开,从温热的内脏与胃液中,取出一枚被特殊禁制包裹的球状物。
整个过程,不过三秒。
第四席接过球状物,拿起石锤。
“咔嚓!”
球状物应声而碎,一枚只有指节长短,锈迹斑斑的青铜刀片,掉落出来。
他反手握住刀片,对着面前的虚空,猛地一划!
嗤啦——
空气被撕开一道拇指大小的黑色裂口,裂口之后,一座通天彻地的古老石碑,若隐若现。
“有效!真的能破开陈夫子的心‘景’!”
第六席的声音激动到颤抖。
“夫子不在,否则他吹口气就能修复。”
第四席声音冰冷,
“我们只有两分钟。”
他不再废话,手持青铜刀片,对着那道空间裂口,一次又一次地切割、扩大。
终于,裂口被扩大到足以容纳一人通过。
“进来!”
第四席率先闪身而入,第六席则一把背起第十二席尚有余温的尸体,紧随其后。
刚一踏入这片心景空间,第六席便手忙脚乱地割开第十二席的手腕,将滚烫的鲜血,泼向那柄巨大的石锤。
殷红的血液,溅得到处都是,甚至染红了他半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