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寂之地,时间的流逝似乎都变得模糊而缓慢。
石室内,龙沐阳、秦文明、龙骁三人摒弃一切杂念,全身心投入到疗伤与修炼之中。那自称“守墓人”的灰袍前辈所提供的药液与“虚空结晶”,效果奇佳。
龙沐阳的伤势最重,恢复起来也最为艰难。但他心志坚毅如铁,日夜不停地运转功法,引导药力修复破碎的经脉,同时不断感悟着那块“虚空结晶”中蕴含的奇特空间能量,以及《山海图》上新沾染的那丝淩厉苍茫的战场气息。
他发现,这归寂之地的空间结构与外界迥然不同,更加脆弱和多变,正好适合他这初涉空间之道者感悟。那虚空结晶中的能量虽驳杂,却如同最好的磨刀石,不断锤炼着他对空间的微弱感知,让其变得更加清晰和敏锐。
而更让他惊喜的是那丝来自上古战场的气息。起初,这气息充满了暴虐、杀戮与不甘,极难驾驭,甚至多次反噬他的神识。但他并未放弃,而是尝试以《山海图》那包容万物的山河意境去慢慢包容、理解和炼化它。
渐渐地,他从那狂暴的气息中,感受到了一种极致的纯粹——纯粹的战斗意志,纯粹的守护信念,纯粹的不灭锋芒!
这并非简单的杀意,而是无数上古强者在面对毁灭时,迸发出的最为璀璨的生命华彩!是宁折不弯的脊梁,是向死而生的勇气!
福至心灵地,龙沐阳开始尝试将这丝“战魂锋芒”与自己的山河剑意相融合。
起初极其艰难,山河厚重,剑意淩厉,战魂暴烈,三者属性迥异,难以调和。但他凭藉着对《山海图》的深刻理解以及强大的神魂控制力,一次次失败,又一次次尝试。
他不再强行融合,而是引导。以山河意境为根基承载,以剑意为骨架疏导,最终将那丝战魂锋芒作为最锐利的“锋刃”点缀其上!
不知失败了多少次,当他再次并指如剑,缓缓点出时——
嗤!
一缕极其细微、近乎无形的剑气自他指尖溢出。
这缕剑气并无惊天动地的声势,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它既有山河的沉稳大气,又有剑道的锋锐淩厉,更蕴含着一股一往无前、斩断一切的惨烈战意!
剑气过处,前方的空间竟然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布帛被撕裂般的声响,留下了一道细如发丝、转瞬即逝的黑色裂痕!
空间裂缝!虽然微小短暂,但这意味着他这一剑的威力,已然触摸到了空间的层面!
龙沐阳心中狂喜!他终於找到了属於自己的道路!将山河、剑道、战意三者初步融合的全新力量!他将这蕴含战魂锋芒的全新剑意,命名为——斩虚剑意!
凭藉这全新的感悟和虚空结晶的帮助,他的修为不仅彻底恢复,更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彻底稳固在了灵境後期,距离巅峰也已不远。神魂因不断对抗和炼化战意而变得更加坚韧,对空间的感知也大大提升。
另一边,秦文明与龙骁的收获同样巨大。
秦文明魂源旧伤尽复後,底蕴本就深厚,此次重伤濒死,又得奇药与虚空结晶之助,破而後立,修为竟一举突破桎梏,迈入了灵境巅峰!他对阵法、符籙之道的理解也更上一层楼,举手投足间道韵自然。
龙骁则凭藉龙渊一族强悍的体魄和铁血意志,不仅伤势尽复,更将那虚空结晶中的空间能量强行融入自身枪法之中,使得枪势更加诡异难测,威力大增。他的气息变得更加内敛,却也更加危险,如同一柄藏在鞘中的绝世凶枪。
这一日,三人几乎同时从深层次的入定中醒来,眸中精光内蕴,气质皆有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守墓人的身影恰时出现在石室门口,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那沙哑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极微弱的满意:“不错。看来你们已消化了此次劫难所得。”
“全赖前辈成全!”三人齐齐躬身行礼,发自内心的感激。若无此地庇护与资源,他们早已身死道消。
守墓人微微颔首,道:“既然已恢复,便谈谈正事吧。你们今後有何打算?”
龙沐阳与秦文明对视一眼,沉声道:“幽冥之患未除,龙渊之围未解,晚辈等岂能在此久居?必须尽快离开,寻找对抗幽冥、解围秘境之法。”
“哦?”守墓人语气平淡,“据我所知,围困龙渊秘境的巡夜者大军并未散去,反而又增派了力量,更有幽冥宗强者暗中窥视。你们此时回去,与送死无异。”
龙骁闻言,拳头猛地握紧,眼中闪过焦急与决然:“即便粉身碎骨,我也要回去与族人共存亡!”
“匹夫之勇。”守墓人淡淡评价了一句,却并无责怪之意,转而看向龙沐阳,“你身负祖器,乃变数之关键,更当惜身。可有想过其他破局之路?”
龙沐阳沉吟片刻,目光锐利起来:“正面强攻自是下策。晚辈在想,若能寻得更多祖器残卷,使其更加完整,或许能从根本上扭转局势。又或者……能找到当年源初殿堂其他遗迹,获得对抗幽冥的真正传承或力量?”
这是目前他能想到的,最有可能的两条路。
守墓人沉默了片刻,缓缓道:“祖器残卷散落各方,皆在极险之地,线索渺茫。至於源初殿堂遗迹……大多已湮灭在时光与战火中,即便寻到,也多是残垣断壁,危险重重。”
他话锋一转:“不过……据古老记载,当年殿堂崩毁之际,曾有数支传承护着部分重要之物遁走,於隐秘处延续道统。除却龙渊、悬剑山、天工阁等明面上的守源人後裔,或许……还有极少数更加隐秘的传承存在。”
更加隐秘的传承?龙沐阳三人精神一振。
“前辈可知线索?”龙沐阳急切问道。
守墓人缓缓踱步,似在回忆:“我曾於虚空漂流时,偶然感知到一处极其隐蔽的空间波动,其气息古老纯正,与祖器同源,却又有所不同,似乎更偏向於……星辰与阵法之道。其位置,大致在崑仑墟西北方向的‘乱星海’深处。”
乱星海?星辰与阵法之道?
龙沐阳立刻想起在龙渊藏经阁中似乎看到过关於乱星海的只言片语,那里空间极度混乱,布满破碎星辰与致命陷阱,是比葬神谷还要令人望而却步的绝地!
“那片区域空间极不稳定,且被强大的天然迷阵笼罩,即便知晓大致方位,也难以寻觅其门而入。”守墓人补充道,“但若真能找到,或许对你们有所裨益。”
这无疑是一个极其艰难却充满诱惑的希望。
龙沐阳与秦文明、龙骁交换了一个眼神,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决心。
“多谢前辈指点!无论多难,晚辈都愿一试!”龙沐阳郑重道。与其回去硬闯死局,不如另辟蹊径,寻找这可能存在的希望之火。
“既然你们已决定,我便送你们一程。”守墓人走到石室中央,并未见他如何作势,只是缓缓抬起双手。
顿时,石室内的空间开始微微扭曲波动,一个仅供一人通过的、闪烁着灰蒙蒙光泽的空间门户缓缓凝聚成形。
“此门通往崑仑墟西北边缘,之後的路,便靠你们自己了。”守墓人的声音透过空间波动传来,显得有些缥缈,“记住,幽冥之劫,非一人一器之事,乃关乎此界存亡。谨慎,珍重。”
“前辈恩德,永世不忘!告辞!”龙沐阳三人对着守墓人深深一拜,不再犹豫,依次迈入了那空间门户之中。
熟悉的空间扭曲感传来。
当他们再次脚踏实地时,发现已然置身於一片完全陌生的荒凉戈壁之中,远处天边,此时山海图出现异动。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合虚,日月所出。有中容之国,帝俊生中容。中容人食兽木实,使四鸟:豹、虎、熊、罴。这段是山海经大荒经中记载,接着又出现了有司幽之国,帝俊生晏龙,晏龙生司幽,司幽生思士,不妻;思女,不夫。食黍食兽,是使四鸟。有大阿之山者。这是……?
新的征程,新的希望,亦是新的挑战与未知。
龙沐阳握紧了拳头,感受着体内更加强大的力量和更加完整的《山海图》,目光坚定地望向要去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