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廷烨的剑尖还悬着蛊虫残肢,我已将凤冠东珠按进青铜夔纹炉。珠壳碎裂的脆响中,血色母蛊撞上香灰,腾起的青烟竟凝成淑妃临死前的场景——鎏金掐丝香炉倾倒,王氏正将双生女婴塞进民间襁褓,而龙榻下奄奄一息的淑妃,蘸血在《璇玑香谱》批注处写下二字。
侯爷的虎符缺了左半边吧?我碾碎混着龙脑香的安神香,将香灰撒向青烟幻象。残缺的虎符纹路在烟雾中延伸,竟与襁褓血书的褶皱完全重合。顾廷烨玄铁护腕擦过我手腕,露出道陈年箭疤——正是漕运图上朱砂标记的方位。
雪兰突然夺过喜剪刺向东珠残片,母蛊爆开的血雾里,她颈间胎记竟与烟雾中淑妃锁骨处的朱砂痣重叠。满地蛊虫尸体突然立起,朝着王氏方向摆出巫蛊案卷宗记载的献祭阵。明兰的惊呼从梁上传来时,我袖中《山海经》注本正巧跌落,浸了蛊血的精卫填海图渐渐浮现出先帝密诏:双生承蛊,可镇山河。
好个镇山河!顾廷烨突然扯断玉带掷向香炉,螭纹遇火化作漕运密令。他染着蛊血的指尖划过我手中半卷香谱,在批注旁添上遒劲墨迹:既借东风,何妨焚天?窗外适时滚过惊雷,雨幕中隐约传来战船撞破三岔河口的号角。
王氏瘫坐在献祭阵中央,发间金簪突然化作游蛇。我拾起雪兰碎裂的玉佩,将浸透香灰的嫁衣抛向青烟幻象。火舌舔舐处,二十年前被篡改的蛊毒配方在火光中重现——原来我与雪兰血脉相融时,才是真正开启前朝秘藏的钥匙。
妹妹可知...雪兰染血的指尖突然扣住我腕间命门,嘴角溢出黑血,那碗让你琵琶骨受损的桂圆羹...本该是鸩酒...她瞳孔逐渐涣散的瞬间,我摸到她后颈暗藏的银针,针尾刻着明兰房里独有的兰花纹。
雨声忽然裹挟着马蹄声破门而入。顾廷烨的披风罩住我肩头时,他掌心的茧子正摩挲过虎符缺口:盛姑娘,该去取另半块虎符了——就在你昨日埋香灰的花盆之下。
血色在青砖地上蜿蜒成符咒,我攥着《璇玑香谱》跪在雪兰身侧,顾廷烨的剑尖正抵着我后心。明兰的兰花纹银针在烛火下泛着幽蓝,针尾细如发丝的刻痕里,竟藏着《山海经》里西王母不死药的配方图。
侯爷可知这换血禁术要取心头肉?我将香谱残页按在雪兰心口,她衣襟上回纹绣突然渗出靛青色药汁——正是王氏每月掺在安神香里的曼陀罗汁。顾廷烨的剑突然转向挑开我腰间荷包,昨日埋香灰取的虎符碎片叮当落地,缺口处爬出丝状血线,正与漕运图上的朱砂标记相连。
暴雨裹着火油味砸在窗纸上,我忽然将半块虎符按进雪兰颈间伤口。血脉交融的刹那,梁上垂落的喜帐无风自动,浸透香灰的幔布显出漕运战船图——顾家旗舰的吃水线下,密密麻麻的陶罐正与二十年前沉在禹州河道的贡品箱重叠。
云姑娘好手段。顾廷烨的玄铁护腕擦过我渗血的虎口,残缺的虎符在他掌心发出蜂鸣,可惜你算漏了...他忽然捏碎虎符表面的包浆,青铜锈屑下露出淑妃印鉴的阴文,这本来就是你们慕容家的东西。
雪兰突然睁眼咳出带蛊虫的黑血,指尖死死抠进我腕间旧伤。当年桂圆羹留下的疤痕裂开,血珠滚落在《山海经》注本上,精卫填海处的矾水密信遇血融化,渐渐显出淑妃笔迹:双生女取东海人鱼烛,可化百蛊。
前院突然传来战船鸣笛声,整座盛府开始地动山摇。我借着摇晃的烛影扑向妆奁,生母留下的半块玉佩嵌入镜中机关,夹层里滚出的根本不是人鱼烛,而是半枚刻着顾氏族徽的玉珏——与顾廷烨腰间螭纹玉带扣严丝合缝。
慕容云歌。顾廷烨第一次唤我本名,染着蛊血的指尖拂过我手中玉珏,你母亲用命换的漕运图,该物归原主了。窗外适时炸响惊雷,燃烧的战船撞破河道堤坝,混着药引的河水漫过花圃时,埋在土里的血蛊母体开始蠕动。
明兰的笑声突然从献祭阵中央传来。她撕开杏色衫子,心口处纹着完整的山海经舆图,手中人鱼烛燃起的青烟里,浮现出先帝与淑妃对弈的场景——十九路棋盘上,黑白双子正是我与雪兰的生辰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