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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吴素生下徐龙象后的半年时间里,因为吴素之前因京城白衣案留下的旧伤复发。这半年里,吴素昏迷了几次,每次都是令徐府上下忧心忡忡,尤其是徐骁,每当吴素昏迷之际,徐骁都是寸步不离,直到吴素醒来。

这一日,吴素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神气,在徐骁的注目下,喝了尽一碗的稀饭。等到吴素收拾好后,徐骁坐到吴素的身边,吴素则轻轻的靠着徐骁的肩头,徐骁用手轻轻的抚着吴素的乌发。近半年的时间都躺在床上,吴素因为徐骁的守候,整个人依旧是剑冠的模样。

徐骁抚摸着吴素的乌发,轻轻的说:“夫人,等你病愈了!我就去离阳,辞去这个大柱国和北凉王,我带着你,还有虎丫头、熊丫头,以及凤年和龙象,远盾江湖,不再与朝廷打交道……”

徐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吴素用手指堵在嘴边,吴素是最了解徐骁的人。她知道徐骁的心里装的是什么!虽然自己的分量在徐骁的心中占据更重要的地位。但是她知道,如果真的是远离朝堂,那么徐骁这个人几乎就是坐等着老去,虚度着年华。

而且吴素心里也知道,自己这次生下二儿子之际,旧伤复发。恐怕也是时日不长,她不想自己的夫君徐骁——这个民间称做‘人屠’,灭了六个国家的枭雄,就此消失于人们的心中。她运了运气,努力用最平和的语气说:“夫君,我不要你这么做……只要我有生之年,有你一直陪伴着就好……”

吴素说了这十几个字之后,明显觉得有些气跟不上。但是为了不让徐骁有所担心,依旧强撑着,轻声的对着徐骁说:“夫君啊!你可知道?我在床上躺的这半年里,脑子里全是我们的回忆,尤其是当年你的那句表白‘你想要天下和江湖,我都可以给你……’”

“而我徐骁,只想要你给我生个儿子……”徐骁也跟着回忆着,只是此刻徐骁的声音已经盖住了吴素的声音。徐骁的两行泪水默默的流了下来,略带哽咽的说:“如今,你不仅给我生了儿子,还是两个……还有一个闺女呢……”徐骁说着说着已经是泪流满面。

此刻徐骁怀中的吴素,已经慢慢没了力气,身体也开始冰冷起来。徐骁不知所措的抱着吴素,有着‘人屠’支撑的徐骁,在数以万人计的敌人面前都不曾眨眼。如今面对自己最心爱的人,慢慢走向死亡的时刻,却显得不知所措,神情恍然。

徐骁突然喊着外面的护卫,让他们去将几个孩子叫来。此刻北凉王府外,已经入夜,但是北凉王府却通明。护卫眼里也是含泪,想起王妃素日里对待他们和蔼可亲,丝毫没有架子。他抬眼看向无尽的黑夜,强忍着泪水,前去徐脂虎、徐渭熊和徐凤年的房间,去告知他们王妃的情况。

就在护卫离开后,吴素缓缓的睁开眼,看着已经泪流满面的丈夫。心中也是难过至极,她知道他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于是用尽最后的气力说:“徐骁,我要你……答应我……我一件事……,要……不然我……死……不瞑目……”

徐骁含泪的点着头,目前的徐骁心中想法是:只要能够让夫人恢复,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他都不会犹豫一下,但是徐骁心中明白,这个是无法实现的。他带着哭腔说:“夫人……你说……我徐骁定……定不会辜负你的嘱托……”

吴素满意的点着头,缓缓的说:“我要你……你答应我……不要……不要复仇……。你……现在身为……北凉……王,要……要以天下……为重,勿……勿起兵……复仇。”

吴素的话语如同重锤一般敲在徐骁的心上,他的身体颤抖着,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徐骁声嘶力竭地答应着吴素,仿佛要用这最后的承诺来挽回她渐渐消逝的生命。

然而,吴素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终完全消失在空气中。徐骁手中紧握着吴素的手,感受着她的温度一点一点地流逝,那曾经温暖柔软的手,此刻却变得冰冷而僵硬。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徐脂虎领着妹妹徐渭熊和弟弟徐凤年缓缓走了进来。他们的脚步显得有些沉重,因为他们已经预感到了房间里弥漫的哀伤气氛。

当他们踏入房间,看到的景象让他们心如刀绞。平日里那个威严而果断的父亲,此刻却像一个失去了一切的孩子,哭得撕心裂肺。他紧紧地抱着母亲,仿佛这样就能让她重新活过来。

整个北凉王府都被这悲痛的哭声所笼罩,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那个在中原战场上让敌人闻风丧胆的男人,此刻却在自己的妻子面前哭得如此伤心,让人不禁感叹爱情的力量是如此伟大,同时也为这一家人的遭遇感到无尽的惋惜。

徐脂虎心急如焚地领着妹妹和弟弟,一路小跑着来到床前。他们的脚步急促而慌乱,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停止了运转。

噗通!噗通!噗通! 三声清脆的声响,如同心跳一般,几乎同时响起。那是三个孩子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这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紧接着,便是三个稚嫩的童声:娘…… 这声音带着无尽的哀伤和痛苦,让人听了不禁心生怜悯。

三个孩子跪在床前,他们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已经离去的母亲身上。母亲的面容苍白如纸,双眼紧闭,仿佛已经沉睡。而父亲则泪流满面地将母亲紧紧抱在怀中,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无法承受这突如其来的悲痛。

最小的孩子徐龙象,年仅半岁,此刻正被护卫抱在怀中。他那懵懂的小眼神,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虽然他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从大人们的表情和气氛中,他似乎也能感受到一丝异样。然而,他并没有哭闹,只是安静地看着,仿佛在默默地观察这个世界的无常。

第二日拂晓,北凉王府的朱红大门,往日里总是透着几分威严与暖意,此刻却被素白的丧幔严严实实地裹住。风卷着雪粒子打在幔布上,发出细碎又沉闷的声响,像是谁在暗处压抑着呜咽。府门前的两尊石狮子,也被披上了半截白绫,原本狰狞的神情在铅灰色天空下,竟添了几分哀戚。

进了府门,更是一片素缟世界。廊柱上缠着的白布条垂到地面,被往来的人蹭得有些发皱;庭院里的青砖地扫得干干净净,却没了往日里仆从们穿梭的热闹,只有几个穿着粗布孝衣的下人,端着铜盆或捧着香烛,脚步放得极轻,连呼吸都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正厅的匾额被一块大白布盖住,厅内早已搭起了灵堂,吴素的灵位摆在正中,供桌上燃着三炷香,烟气袅袅升起,在昏暗的光线下氤氲成一片模糊的白。

徐骁就坐在灵位旁的一张旧木椅上。这位手握三十万北凉铁骑、让离阳皇室都忌惮三分的异姓王,此刻卸下了所有的锋芒。他没穿那身象征权势的玄色王袍,只套了件浆洗得有些发硬的白孝衫,领口处还沾着些未掸去的香灰。他的头发似乎一夜之间又白了大半,散落在肩头,遮住了平日里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睛,只露出线条紧绷的下颌。有下人端来一碗热粥,轻声劝他垫垫肚子,他却只是摆了摆手,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放着吧,她生前最不喜人浪费粮食。”

说话时,他的目光始终落在灵位上,仿佛下一秒吴素就会掀开帘子走进来,笑着骂他又把军务带回府里。灵堂两侧跪着王府的亲眷与近侍,低低的啜泣声此起彼伏,却没人敢哭得太大声 —— 他们都知道,徐骁心里的痛,比谁都深。有亲兵来报边境事务,话没说完,就见徐骁缓缓站起身,指了指灵堂外:“等几天,她走得不安稳,我没心思管别的。”

雪还在下,落在王府的飞檐上,积起一层薄薄的白。灵堂里的烛火摇曳,映着徐骁孤单的身影,也映着供桌上那碗渐渐凉透的粥 —— 就像那年吴素亲手给他盛的粥,暖过他的心,如今却只剩满室的寒凉。

灵堂西侧的角落,徐脂虎正扶着一根廊柱站着。往日里总爱穿一身娇艳红衣、笑起来眼尾带着几分慵懒的她,此刻裹在一身素白孝服里,连头上的玉簪都换成了素银的。她没像旁的女眷那样伏在地上哭,只是垂着头,肩膀一抽一抽地颤动,手里攥着一方早已湿透的绢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偶尔有风吹过灵堂的帘子,带起一丝凉意,她便会下意识地往灵位方向挪半步,像是还想贴着母亲再听一句叮嘱。有侍女想递上暖炉,她却轻轻摇头,声音细得像要被风吹散:“娘以前总说,冬天多走走才不冷……” 话没说完,眼泪就砸在了孝服的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而在灵堂另一侧,徐渭熊正端坐在一张矮凳上,手里捧着一本翻开的《女诫》,目光却久久没有落在书页上。徐渭熊知道虽然自己不是亲生女儿,但是徐骁及吴素待她与徐脂虎无异,把她当做亲闺女一样。她的脊背挺得笔直,连孝带都系得一丝不苟,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有偶尔转动的指尖,会泄露几分压抑的情绪 —— 那是她小时候被母亲教着写字时,养成的紧张时的小动作。

有亲眷忍不住低声啜泣,她会侧过头,用眼神轻轻安抚,自己却始终没掉一滴泪。直到徐骁起身时不小心碰倒了供桌旁的烛台,她才猛地站起身,快步上前扶住,动作快得有些慌乱。烛火重新燃起来的瞬间,她看着烛火映在灵位上的微光,喉结轻轻动了动,却只是低声对徐骁说:“爹,小心些,娘看了会担心。”

最显眼的,是跪在灵前蒲团上年仅八岁的徐凤年。往日里总爱插科打诨、一身纨绔气的北凉世子,此刻褪去了所有的散漫。他穿着与徐骁同款的白孝衫,头发随意地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额前,遮住了眼底的红。他没有哭出声,只是双手撑在蒲团上,指尖深深抠进垫布的缝隙里,指关节泛着青白色。灵堂里的烟气飘到他面前,他也不躲,任由烟雾模糊了视线。

有下人来劝他起身歇歇,他却像没听见一样,只是盯着灵位上 “吴素” 两个字,眼眶一点点泛红。过了许久,他才缓缓抬起头,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沙哑,却异常坚定:“娘,以前都是你护着我,以后…… 我护着爹,护着姐姐,护着北凉。” 说完,他重重磕了三个头,额头撞在蒲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却没再动一下,只是保持着跪拜的姿势,像一尊倔强的石像,守在母亲的灵前。

在灵堂外的回廊下,徐骁的六位义子并肩而立,一身素白孝衣将原本英武的身影衬得格外沉重。

陈芝豹背对着灵堂方向,双手负在身后,玄色的发带与孝衣的白形成刺眼对比。他素来冷硬的侧脸此刻绷得更紧,下颌线锋利如刀,只有偶尔颤动的眼睫泄露几分情绪。当年他父亲为救徐骁战死后,徐骁便与吴素将他接入王府,教他读书识字,更是促成‘枪王’王绣传授他武艺。如今灵堂内的哀乐传来,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梅子酒’的枪头,那是吴素在他第一次来王府时送给他的,就连义父徐骁也是后来才知道此事,枪头上的纹路早已被战争抹掉 —— 他从不喜外露情绪,此刻却只能用这沉默的触碰,悼念那位待他如亲子的义母。

褚禄山比往日瘦了些,原本圆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他双手紧紧攥着孝带,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出身卑微,是吴素见他可怜,劝徐骁收留了他,还时常叮嘱厨房给他做些爱吃的饭菜。此刻他望着灵堂内的烛火,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掉,却不敢哭出声,只是用袖子胡乱抹着,肩膀一抽一抽的 —— 在众人面前素来大大咧咧的他,此刻却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念着 “王妃娘娘,您怎么就走了”。想起当年自己为义父挡下十一剑重伤后,义母更是罕见地流泪并责备徐骁。

又想到义母曾经评价自己是:“有才气,性子淳朴谨慎,懂得知恩图报”,认为他表面残暴谄媚的行为实则是为义父徐骁背负骂名。她看穿褚禄山“凶名”背后的赤诚,这种信任远超他人对褚禄山的误解。想起这些往事,褚禄山的眼泪无声的落下,看着灵堂内依旧跪着的徐凤年,褚禄山心中默默的起誓:“王妃,请您放心,从此义父和世子,我禄球儿保护,即便身死,也不会让义父和世子受到伤害……”

袁左宗依旧保持着军人的站姿,脊背挺得笔直,可那双常年透着锐利的眼睛里,此刻却蓄满了泪水。与西楚大战时,妃子坟战役,他率领的轻骑兵战至最后只剩下自己,最终重伤昏迷,是吴素派去的医官跟随陈芝豹前去日夜照料,才捡回一条命。此刻他望着灵堂内徐骁孤单的身影,喉结滚动了好几次,最终只是低声对身旁的人说:“好好守着,别让王妃娘娘走得不安稳。” 话落,他抬手抹了把脸,将眼泪硬生生憋了回去,只是眼眶依旧通红。

齐当国站在陈芝豹身侧,平日里总挂着笑意的脸上没了半分轻松,双手合十抵在胸前,嘴唇无声地动着,像是在为吴素诵经祈福。他曾因顽劣被徐骁责罚,是吴素偷偷塞给他糖糕,笑着劝他 “知错就改便是好孩子”。此刻风卷起他孝衣的衣角,他缓缓睁开眼,望向灵堂的方向,眼底满是悲戚:“王妃娘娘一生向善,定能去往好地方。” 声音不高,却带着难以掩饰的哽咽。

叶熙真手里握着一支毛笔,笔尖悬在一张白纸上,却迟迟没有落下。他擅长文书,往日里总爱帮吴素整理王府的账目,吴素也常夸他 “心思细,是个可靠的孩子”。此刻纸上只落下了 “王妃” 两个字,墨迹却因他手的颤抖晕开了一片。他望着那两个字,眼泪滴在纸上,将墨迹晕得更开,嘴里喃喃道:“以后,再也没人催我整理账目了……” 声音轻得像一阵风,瞬间被灵堂的哀乐淹没。

姚简站在最外侧,双手插在孝衣的口袋里,低着头,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神情。他曾因做错事想离开王府,是吴素拉住他,说 “王府永远是你的家”。此刻他脚尖无意识地踢着地面的石子,石子滚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过了许久,他才缓缓抬起头,望向灵堂的方向,眼底满是茫然与悲痛,像是还无法接受那个总对他温和笑着的义母,就这样离开了。

而离北凉王府数十里外的北凉军营处,北凉的军帐连绵数里,往日里营中此起彼伏的号角声、甲胄碰撞声,此刻尽数消散,只剩寒风卷着黄沙,在帐篷间呜咽穿行。三十万大军将士,此刻皆卸去了甲胄上的猩红披风,换上了素白的孝带,那孝带在灰褐色的军营里连成一片,像给这片常年弥漫着杀伐气的土地,铺上了一层薄霜。

主营帐外,几位跟随徐骁征战多年的老将,正垂手肃立。他们脸上没有了往日里议事时的激昂,眉头紧锁,眼神沉重地望着主营的方向。其中一位握着佩刀的老将,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刀鞘上的铜环在寂静中偶尔发出一声轻响,又迅速被寒风吞没。“王妃待我等如亲眷,当年我负伤垂危,是王妃亲自调药……” 一位老将低声开口,声音里满是哽咽,话没说完,便别过脸去,抬手抹了抹眼角 —— 在北凉军中,这些流血不流泪的硬汉,此刻却难掩悲痛。

再往军营深处走,普通士兵们或立或跪,整齐地排列在各自的营帐前。他们没有高声哭泣,只是低着头,手里握着兵器,沉默地朝着北凉王府的方向。有年轻的士兵,眼眶通红,紧紧咬着嘴唇,不让哭声溢出喉咙 —— 他们中许多人,都是靠着吴素设立的军属抚恤,才让家中老母妻儿得以安稳。寒风掀起他们衣襟上的孝带,却没有一个人动,仿佛要用这沉默的坚守,送这位待将士如子的北凉王妃最后一程。

远处的校场上,平日里用于操练的旗帜,此刻都降了半旗,素白的布条系在旗杆上,随风飘动。偶尔有战马嘶鸣,声音却低沉而哀伤,像是也感受到了这军营中的悲恸。夕阳西下,余晖洒在这片寂静的军营里,给三十万将士的身影镀上了一层凄冷的金色,也给这片曾被他们用热血守护的土地,添了几分沉重的肃穆 —— 他们知道,那位总在将士出征时送来御寒姜汤、在他们凯旋时亲自迎接的王妃,再也不会回来了。

而当北凉王府的讣告贴出时,正值清晨市集最热闹的时辰。可当巡街的兵卒用沙哑的嗓音念完 “王妃吴素仙逝” 几个字后,整条街瞬间静了下来 —— 原本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没了,挑着菜筐的农户顿住了脚步,连街边嬉闹的孩童都被大人拉住,怯生生地望着兵卒手中的白幡。

最先有动作的是街角卖胡辣汤的张老汉。他颤巍巍地端起灶上的铜锅,将刚熬好的热汤尽数倒进泔水桶,又从里屋翻出一块洗得发白的粗布,蘸着水在店铺门板上写了 “休市三日,悼念王妃” 几个歪歪扭扭的字。“当年俺娘重病,是王妃派来的医官救了命,这汤,俺咽不下。” 他对着王府的方向拱了拱手,浑浊的眼睛里泛起了泪光,身后几个商贩见状,也纷纷收起了摊位,一时间,整条市集的门板上,都贴满了素白的纸条。

城墙上的公告栏前,围满了密密麻麻的百姓。有穿粗布短打的脚夫,攥着刚挣来的铜板,望着讣告上的字红了眼眶;有戴着帷帽的妇人,从袖中取出绢帕,一边擦泪一边低声念叨:“去年大旱,是王妃开仓放粮,俺们才熬过了难关……” 人群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拄着拐杖,让孙儿扶着她朝着王府的方向跪下,磕了三个响头,每一个都磕得郑重:“王妃是活菩萨啊,怎么就走得这么早……”

到了傍晚,王府外的长街上,已经摆满了百姓自发带来的祭品。有农户送来的新鲜蔬菜,有绣娘连夜绣的素色荷包,还有孩童捧着的 handful 野菊花 —— 这些东西或许不值钱,却被整齐地摆放在街两侧,像一条长长的、肃穆的队列。没有人大声哭泣,只有偶尔传来的低泣声,与风中飘动的白幡相和。有巡夜的兵卒想劝百姓早些回家,却被一位老者拉住:“俺们就在这儿守着,送王妃最后一程,让她知道,北凉百姓记着她的好。”

夜色渐深,街上的百姓却没少,反而有更多人提着灯笼赶来。点点灯火在长街上连成一片,映着百姓们肃穆的脸庞,也映着王府门前那两盏写着 “奠” 字的白灯。风从街那头吹来,带着一丝凉意,却没人愿意离开 —— 他们知道,这位曾为北凉百姓遮风挡雨的王妃,再也不会掀开王府的帘子,笑着问他们 “今年的收成好不好” 了。

……

当吴素离世的消息来到离阳皇宫的御书房内,烛火跳动着映在赵惇的脸上,他手中捏着那份从北凉快马送来的讣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纸面 “吴素仙逝” 四个字,墨色的字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殿外的夜风吹动窗棂,发出轻微的声响,却没让这位刚登基不久的新帝有半分动容,他只是垂着眼,神色难辨。

“陛下,北凉送来讣告,是否要按例遣使吊唁?” 内侍躬身站在一旁,声音小心翼翼 —— 谁都知道,离阳与北凉素来微妙,这位新帝登基后,更是多次暗中试探北凉的虚实,此刻面对吴素的离世,没人敢揣测帝王的心思。

赵惇缓缓抬起头,将讣告放在御案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案面,发出 “笃、笃” 的轻响,与殿外的风声交织在一起。“吴素……” 他低声念出这个名字,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复杂情绪,快得让人抓不住,“当年徐骁能在北凉站稳脚跟,这位王妃可没少帮衬。” 话落,他停顿了片刻,又道:“吊唁是该有的,派个礼部侍郎去便是,礼数周全些,别落人口实。”

内侍刚要退下,却被赵惇叫住:“等等,” 他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语气平静无波,“让暗卫再探探北凉的动静,徐骁此刻的心思,还有徐凤年那小子…… 都得盯紧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别让北凉借着办丧事的由头,搞出什么名堂。”

烛火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映在冰冷的宫墙上。没人知道,这位帝王在提及吴素时,心底是否有过一丝惋惜 —— 毕竟那位北凉王妃,曾是离阳皇室都需忌惮的存在。但更多的,是对北凉局势的考量:吴素的离世,是北凉的损失,或许,也是离阳的机会。

“去吧,” 赵惇转过身,重新坐回御座,拿起奏折,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让礼部尽快拟好吊唁的文书,明日一早便出发。” 只有御案上那份被捏得有些发皱的讣告,默默诉说着这位帝王在平静表面下的权衡与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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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

素衣半载卧沉疴,人屠垂泪守寒榻。

辞王请剑江湖远,指掩唇边语未裁。

六国烽烟一诺重,岂容枭骨委蒿莱。

当年许嫁山河日,今剩龙啼绕灵台。

朱门忽裹素绫幡,雪打石狮泪不乾。

供粥渐冷香灰落,白发三千对烛残。

红衣褪尽倚廊柱,帕湿犹闻唤暖炉。

《女诫》空翻指微颤,烛台惊扶语带苏。

凤年叩额三声闷,誓作北凉新砥柱。

梅子酒纹摩旧忆,枪王义子立深更。

禄山袖拭十一剑,暗许孤身护世盟。

袁公憋泪军姿肃,妃坟恩重不言声。

营连素带三十万,黄沙掩甲泣无声。

暗卫窥凉夜未央,礼官衔命出宫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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