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礼堂依旧如记忆中那般宏伟,悬浮的蜡烛映照得四张学院长桌熠熠生辉,新生们带着惶恐与兴奋交织的表情,等待着决定他们未来七年归属的分院仪式。
汤姆·里德尔坐在斯莱特林长桌的首席位置上,姿态沉静,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他的目光偶尔会掠过教师席,在阿不思·邓布利多那身显眼的紫红色长袍上停留一瞬,随即又淡漠地移开。邓布利多现在是正式校长了,他那半月形眼镜后的蓝眼睛似乎比以往更加锐利,扫视着下面的学生,尤其是在斯莱特林长桌方向停留的时间,似乎格外长了些。
阿布拉克萨斯坐在六年级首席的位置上,位于汤姆斜前方。他正漫不经心地用银质餐叉拨弄着盘子里的烤土豆,与旁边一位七年级的女生低声交谈着,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迷人的微笑。但汤姆能感觉到,对方的注意力并不完全在对话上。偶尔,那双灰蓝色的眼睛会状似无意地扫过自己,带着一丝尚未完全消散的余怒,以及更深层次的、探究的光芒。
分院帽唱完了它那每年都差不多、却又总有点新花样的歌谣,麦格教授开始念诵新生的名字。礼堂里回荡着掌声、欢呼声以及偶尔的叹息声。
当最后一个新生被分完院后,邓布利多校长站起身,开始他作为正式校长的第一次开学致辞。他照例说了些关于规矩、友情和努力学习的陈词滥调,但在他温和的语调下,似乎隐藏着某种不易察觉的沉重。
“……在享受学校生活的同时,”邓布利多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最终在斯莱特林长桌,确切地说,是在汤姆的方向,微微停顿,“我希望大家能时刻保持警惕,明辨是非。黑暗有时会以最出人意料的方式滋生,而选择,永远存在于我们每个人手中。”
汤姆面无表情地听着,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选择?他内心冷笑。他的选择早已做出,通往力量与永生的道路,从不需要犹豫。
致辞结束后,级长们需要起身带领各自学院的学生返回公共休息室。这时,斯拉格霍恩教授,斯莱特林的院长,迈着轻盈的小碎步,笑眯眯地走到了教师席前方。
“在大家享受美味的甜品之前,请允许我占用一点时间,宣布一件关于我们斯莱特林学院的小小喜讯!”他声音洪亮,带着显而易见的自豪,“经过教授们的慎重考虑,我们新学年的五年级级长已经选出——他是一位才华横溢、品学兼优、为学院赢得了无数荣誉的年轻人!让我们祝贺汤姆·里德尔!”
掌声在斯莱特林长桌率先响起,尤其是低年级的学生,看向汤姆的目光充满了敬畏与崇拜。其他学院也响起了稀稀落落的掌声,夹杂着一些好奇的打量。
汤姆从容地站起身,向斯拉格霍恩教授微微颔首,然后面向礼堂,脸上是恰到好处的、谦逊而又不失骄傲的表情。他的目光与阿布拉克萨斯相遇,后者正懒洋洋地拍着手,灰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复杂难辨的情绪——有预料之中的了然,有一丝玩味,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与有荣焉?
“恭喜,里德尔。”当汤姆重新坐下时,阿布拉克萨斯的声音从斜前方飘来,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他耳中,“看来你的‘私人研究’并没有耽误你在教授们面前维持那副‘模范生’的完美面具。”
汤姆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回应:“承蒙谬赞,马尔福。维持表象,有时比追求真实更需要……技巧。”
阿布拉克萨斯轻笑一声,不再说话。
晚餐后,级长们需要带领新生熟悉城堡和公共休息室的位置。阿布拉克萨斯作为六年级首席和连任级长,自然担负起主导责任。他站在斯莱特林新生面前,铂金色的长发在烛光下流淌着冷冽的光泽,声音带着马尔福特有的、拖长的腔调。
“欢迎来到斯莱特林,霍格沃茨最古老、最伟大的学院。”他开始了他的演说,内容与往年大同小异,强调着野心、精明、血统纯正与荣耀。但汤姆注意到,他在提到“血统”时,语气似乎并不像某些极端纯血主义者那样狂热,更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淡漠。
汤姆跟在他身后,沉默地履行着新任级长的职责,偶尔补充一两句关于口令更换时间或者公共休息室规矩的说明。他的存在感极强,即使不言不语,也让那些新生不敢放肆,一个个屏息凝神,乖巧得如同受惊的地精。
在带领新生穿过昏暗的走廊时,阿布拉克萨斯刻意放慢了脚步,与汤姆并肩而行。
“级长浴室的口令是‘青苔石’,”阿布拉克萨斯目视前方,仿佛在自言自语,声音低得只有汤姆能听见,“希望这次你不会再像上次那样,‘不请自来’。”
汤姆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我会……酌情考虑敲门的重要性。”
“真是感激不尽。”阿布拉克萨斯讽刺道,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微妙,“说起来,你注意到邓布利多今晚看你的眼神了吗?比往常更加……‘慈祥’?我几乎要以为他打算邀请你加入他的柠檬雪宝品鉴俱乐部了。”
汤姆的目光沉静。“校长的关注,总是让人受宠若惊。”
“哦,是啊,尤其是当他可能怀疑你与某些……不太符合校规的活动有关时。”阿布拉克萨斯灰蓝色的眼睛斜睨了汤姆一眼,“我假设,你那需要‘绝对专注’的暑期研究,没有留下什么……引人注目的尾巴吧?”
“我向来擅长清理痕迹。”汤姆平静地回答。
将新生顺利送达公共休息室后,两位级长站在那面湿漉漉的石墙前,看着最后一个新生念出口令“纯血”,滑入门后。
周围暂时只剩下他们两人。走廊里寂静无声,只有墙壁上火把燃烧时发出的噼啪轻响。
阿布拉克萨斯转过身,面对着汤姆。他脸上的慵懒表情褪去了一些,灰蓝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
“汤姆,”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罕见的郑重,“无论你在做什么,无论你发现了什么……小心点。霍格沃茨的墙壁有耳朵,而有些耳朵,格外灵敏。”
汤姆凝视着他,试图从那双眼眸中读出更多信息。阿布拉克萨斯知道了什么?还是仅仅出于某种直觉性的警告?
“你的关心让我感动,阿布。”汤姆最终说道,语气听不出真假。
“这不是关心,”阿布拉克萨斯嗤笑一声,恢复了那副刻薄的样子,“这是投资人的风险管控。我可不想我最有潜力的‘投资’,因为一些……不必要的疏忽而提前退场。”他伸手,替汤姆拂了拂级长徽章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动作亲昵却带着挑衅,“银色和绿色很适合你,级长里德尔。但愿它不会太快被换成……更暗淡的颜色。”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优雅地走进了公共休息室,留下汤姆独自站在寂静的走廊里。
汤姆低头看了看胸前那枚崭新的、闪烁着银绿色光芒的徽章,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表面。阿布拉克萨斯的话在他脑中回响。小心点……投资人的风险管控……
阿布拉克萨斯是否察觉到了什么?他对自己斯莱特林继承人身份的了解到了哪一步?
一丝疑虑悄然浮上心头,但很快被更强大的决心压下。无论阿布拉克萨斯知道多少,无论邓布利多如何怀疑,他的道路都不会改变。
他需要更强大的力量,需要找到证明自己身份的确凿证据,需要……确保他的阿布始终站在自己这边,无论未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