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阵中,那名披甲将领令旗一挥,声音冷硬:“放毒雾!”
地面裂开数道缝隙,绿色烟气如活物般钻出,迅速弥漫开来。雾气浓稠得几乎凝成液体,在空中翻滚涌动,所过之处,草木枯黄,岩石表面浮现出斑驳的腐蚀痕迹。
秦昊瞳孔一缩,立刻抬手结印,口中默念《净世咒》。金色梵文自眉心浮现,一圈圈扩散而出,形成半圆形光罩,将他与三兽护在其中。沧澜鲸低鸣一声,水汽环绕周身;玄武盾龟龟甲微亮,星图缓缓旋转;幻影灵狐九尾收拢,隐于虚空边缘——三兽契约链接尚稳,但秦昊能感觉到,那层光罩正被某种力量悄然侵蚀。
“蚀魂蛊毒……”他低声吐出四个字,眉头紧锁。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检测到剧毒与咒法能量产生共振排斥,持续施法将引发灵力逆流!建议立即终止输出!】
他没理会。
毒雾已经逼近防线,若此刻收手,三兽护盾必破,契约反噬之下,谁也撑不过十息。
秦昊咬牙,强行催动体内残存灵力,将《净世咒》推至极限。金光暴涨,瞬间逼退近前的绿雾。可就在那一刹那,他胸口猛地一沉,像是有火线从丹田直窜上脑门。原本温顺流转的咒力忽然变得狂躁,金色符文竟开始逆向游走,沿着经脉往心脏方向钻去。
“呃!”他闷哼一声,膝盖微微发颤,握枪的手背青筋暴起。
这不对劲。
净世咒本该净化外邪,如今却像成了毒素的引信,两者交缠后反而引爆了体内的灵力乱流。他想收功,却发现咒法已不受控制,仿佛被什么东西拽住了根子,越挣扎,反噬越重。
远处,联军第二批队伍已完成集结。数十名身穿灰袍的药师立于阵后,双手托着青铜盘,盘中盛满蠕动的虫卵。他们齐声吟诵,音节古怪,每念一句,毒雾就浓上一分。
秦昊额角渗出血丝,那是咒力啃噬识海的征兆。他强撑着站直身体,破军枪杵地,借力稳住身形。他知道不能再拖,必须尽快切断源头。
可就在这时,柳烟烟睁开了眼。
她不知何时醒转,靠坐在盾龟背甲凹陷处,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但她看清了秦昊的状态——额头青筋跳动,嘴角溢出血痕,连站立都靠枪支撑。
没有犹豫,她抬起手,一口咬在手腕上。
鲜血涌出,带着淡淡的金芒。她挣扎着起身,踉跄几步扑到秦昊背后,将血抹在他额头的梵印之上,同时低语:“以柳家血脉为引,融契苍岚之息。”
话音落下的瞬间,血光融入金纹。
原本暴走的咒力像是被什么安抚住了,剧烈震荡骤然平缓。那些逆冲的符文重新归顺轨迹,化作一层薄薄的血色光膜,贴附在秦昊体表,隔绝了外界毒雾的渗透。
秦昊浑身一震,意识终于恢复清明。
他转头看向柳烟烟,只见她嘴唇发紫,身子摇晃,眼看就要倒下。他伸手将人揽住,让她靠在自己臂弯里。
“你干什么?”他声音沙哑。
“你不该硬撑。”她喘着气,眼神却很清醒,“那毒……和你的咒法相克,越用越伤。”
秦昊低头看着自己掌心残留的血痕,又望向四周仍未散去的绿雾,明白她说的是事实。刚才那一波反噬差点让他当场昏厥,若非她及时出手,现在倒下的就不止一个了。
“你还记得多少?”他问。
“不多。”她闭了闭眼,“只记得三百年前,有人用圣血封印暗影楼核心……而那人,是我的先祖。”
秦昊沉默片刻,点头:“所以你能稳住我的咒法,是因为血脉共鸣?”
“算是吧。”她勉强笑了笑,“但别指望我再割一次腕,这次精血耗得太多,再动真格的,怕是撑不住。”
秦昊没再说话,只是将她轻轻放回盾龟背上,顺手扯下外袍一角,替她包扎伤口。
毒雾仍在蔓延,但被血色光膜挡住,暂时无法靠近核心区域。三兽状态还算稳定,尤其是幻影灵狐,察觉到契约链接恢复通畅后,九尾轻摆,重新隐入虚空。
秦昊握紧破军枪,目光扫向前方。
敌阵中央,那批药师还在继续施法,青铜盘中的虫卵已经开始孵化,细小的绿色幼虫爬满盘面,发出令人不适的窸窣声。
他知道,对方不会只靠这一招。
果然,下一刻,地面再次震动。不只是毒雾升起的地方,整个战场边缘的裂缝都在扩大,十几股浓绿烟柱冲天而起,合围之势已成。更可怕的是,这些雾气似乎有了意识,开始朝契约链接最薄弱的一环——幻影灵狐所在的位置集中涌去。
“想断我们的协同?”秦昊冷笑,抬手就要再度催动《净世咒》。
“别!”柳烟烟突然出声,“这次不是单纯的毒,是冲着契约来的!你再用咒法,只会让它们顺着能量链反噬灵兽!”
秦昊动作一顿。
他这才意识到问题的关键——敌人根本不在乎杀他,而是要毁掉他与三兽之间的联系。一旦契约崩解,别说三角杀阵,连最基本的防御都会瓦解。
可不用咒法,拿什么挡?
他目光扫过战场,忽然注意到一个细节:那些毒雾虽然凶猛,但在接近血色光膜时,会本能地避开一段距离。似乎对柳家精血有种天然畏惧。
“你的血……能压制它?”
柳烟烟点头:“有限范围,而且消耗极大。刚才那一抹已经是极限。”
秦昊眼神一闪,似有了主意。
他俯身从盾龟甲缝里抠出一块碎石,沾上柳烟烟包扎布上的血迹,在空中划出一道短符。符成瞬间,血光微闪,周围三丈内的毒雾竟自动退开。
有效!
他立刻抬手,将这道血符打入沧澜鲸体内。水兽周身泛起一层淡红光泽,随即张口喷出高压水柱,水雾所及之处,绿雾纷纷溃散。
紧接着,他又将第二道血符注入玄武盾龟。龟甲星图染上一抹赤色,防御光壁变得更加凝实,甚至能反弹部分毒气。
最后,他看向虚空。
“灵狐,接住。”
一道细小血光射出,精准命中幻影灵狐隐匿的位置。银白身影显现一瞬,九尾微扬,随即再度消失。
下一刻,战场上出现了诡异一幕:数十个灵狐幻影穿梭于毒雾之间,每一个身后都拖着淡淡的血痕轨迹。凡是被这血痕擦过的毒雾,立刻如遇烈阳般蒸发。
联军那边传来一阵骚动。
“怎么回事?毒阵失效了!”一名药师惊呼。
“不可能!蚀魂蛊连帝兵都能腐蚀,怎么会怕这点血气!”
“快增援!压制他们的协同!”
命令下达,更多灰袍人冲上前线,手中铜铃摇动,释放出刺耳声波。那是专门针对神识类灵兽的镇魂音,专为克制幻影灵狐这类高敏存在。
可他们低估了三角杀阵的联动机制。
就在声波即将触及灵狐本体的刹那,玄武盾龟猛然启动星图吸收程序,将那片区域的灵力抽空,形成短暂真空地带,阻断了音波传播。与此同时,沧澜鲸腾空而起,鲸尾横扫,掀起巨浪般的水幕,直接将前方三十多名药师卷飞出去。
秦昊站在龟首,目光冷峻。
他知道这只是暂时压制,对方还有后手。真正的杀招,往往藏在第二次进攻之后。
果然,敌阵后方,一面黑色大旗缓缓升起。旗面绣着扭曲的符文,像是无数虫豸拼凑而成。当旗帜完全展开时,整个战场的毒雾突然静止了一瞬,随后如潮水般朝着中间塌陷,凝聚成一道巨大的绿色手掌,直扑秦昊头顶!
这一击来得太快,太狠。
秦昊来不及结印,只能将破军枪横举过头,硬生生扛下。
轰!
巨掌砸落,枪杆弯曲,他双膝一沉,踩得盾龟背甲咔嚓作响。血色光膜剧烈波动,几乎破碎。
就在危急关头,柳烟烟忽然抬手,指尖划过唇边,将最后一丝精血弹出。
血珠悬浮空中,炸成一朵微型金莲。
莲花绽放的刹那,绿掌发出凄厉嘶鸣,瞬间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