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尖划出的火光刚刺入深渊,一股炽热洪流便从脚下暴起。
秦昊瞳孔一缩,横枪扫出。火焰圆环震荡扩散,却只在热流前泛起一圈涟漪,随即崩裂。脚下的晶石道路迅速发红、软化,蛛网般的裂痕在地面蔓延,黑气夹杂着低语喷涌而出,像是地底埋藏多年的怨恨终于找到了出口。
肩头雏凰双翼一振,冰蓝焰幕在身前铺开,短暂挡住了扑面而来的灼意。那声音不似言语,更像无数灵魂在岩层深处齐声低吟,直往识海里钻。
脑海中系统警报骤然亮起,猩红文字疯狂跳动:“检测到高维意志苏醒!能量层级超越契约权限!建议立即撤离!”
他没动。
反而将破军枪猛然插入最近的一道裂缝。枪身没入岩层的刹那,他催动丹田中的源晶,引导体内涅盘火顺着经脉涌入枪柄。赤金色火焰沿着枪身倒灌而下,直冲地脉核心。
黑气翻腾如沸水,一声怒吼自深渊炸响:“蝼蚁!竟敢僭越神力!”
整片空间剧烈震颤,岩壁图腾接连亮起,映得四周一片通红。秦昊咬牙稳住身形,掌心因高温微微发烫,但他没有松手。他知道,此刻退一步,焚天炼域就会彻底失控,那些刚刚归顺的火灵群也将随之溃散。
他不能退。
枪身震动,传来一股反向拉扯的力量,仿佛地底有巨兽正试图将武器吞没。他运转第三道金纹,将雏凰释放的冰蓝火焰与自身涅盘火融合,形成螺旋状火流持续注入。战体符文忽明忽暗,领域边缘的火焰开始扭曲、坍缩,像是被无形之手撕扯。
就在这时,深渊底部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一步,岩层崩裂;两步,熔岩倒卷。一道百丈高的火焰巨人从裂口走出,浑身燃烧着暗红色烈焰,面容模糊,唯有双眼如两轮血日,死死盯着秦昊。
它抬手一握。
焚天炼域的火焰圆环应声崩解,化作点点火星消散。两侧列阵的火灵群哀鸣一声,纷纷后退,有些甚至当场熄灭,化为灰烬飘落。
秦昊胸口一闷,喉头泛起腥甜。领域被强行撕裂的反噬让他四肢发麻,战体符文剧烈闪烁,几乎要自行脱落。
系统再次弹出警告:“领域失控风险97%,持续暴露将导致神魂灼伤。”
他抹去嘴角一丝血迹,非但没有收回领域,反而全力催动凰焰战体,将残存力量尽数压入破军枪。雏凰清唳一声,主动飞向枪尖,全身燃起金红与冰蓝交织的烈焰,最终凝聚成一柄通天巨剑,剑脊上隐约浮现凤凰展翅的纹路。
秦昊双手握柄,借着地脉震动的间隙腾空而起,整个人如离弦之箭,直刺火焰巨人的心脏位置。
巨剑贯穿胸膛的瞬间,对方动作凝滞。
那双血目中的怒意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疑。它低头看着贯穿胸口的火焰巨剑,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声音:“你……身上……有主人的气息……”
话音未落,秦昊丹田猛地一震。
源晶剧烈颤动,发出类似哭泣的悲鸣。那声音不响,却穿透骨髓,连带着整片地脉都开始共鸣。岩壁上的图腾尽数亮起,光芒流转间,赫然显现出与他战体表面完全一致的符文序列。
他强忍识海震荡,没有拔出巨剑,反而通过剑身传递一道意念:“我不是窃取者,我是继承者。”
同时,他主动敞开神识,让源晶中封存的记忆碎片短暂外溢——
雏凰初醒时那一道金红火焰劈开黑暗;护心镜碎裂瞬间,一道模糊身影将婴儿抱入寒潭;火境入口开启时,三道阵眼同步亮起的轰鸣……
画面一闪而过,却足够清晰。
火焰巨人的形态开始波动,体表烈焰不再狂暴,而是缓缓收束。它凝视着秦昊,眼中怒意渐退,转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三百年前……你也曾站在这里。”它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几分苍凉,“可最后,他们全都背叛了火灵之誓。”
秦昊呼吸微滞。
他不知道对方口中的“他们”是谁,但他能感觉到,这股意志并非全然敌对。它在防备,在审视,也在等待一个答案。
“我不是来夺权的。”他开口,声音沙哑却不弱,“我是来完成契约的。”
巨剑依旧贯穿其胸,但火焰并未排斥,反而与源晶产生微弱共鸣。雏凰的能量虽已近乎耗尽,但仍维持着剑形,剑刃微微震颤,像是在回应某种古老的呼唤。
巨人缓缓抬起手,没有攻击,而是轻轻触碰巨剑边缘。一缕火光顺剑身游走,最终没入秦昊眉心。
刹那间,他眼前闪过一幅画面——
远古战场,天穹崩裂,九道火柱贯通天地。一名披甲男子立于中央,手持长枪,身后跟着无数火灵。他们面对的是漫天黑雾,以及一道笼罩整个大陆的阴影。
男子挥枪怒喝,声音响彻云霄:“以我之血,守此界火种不灭!”
画面戛然而止。
秦昊踉跄一步,冷汗浸透后背。那不是记忆,更像是被封印的烙印,直接刻入了战体深处。
“你见过他。”巨人低声说,“或者说,你本就是他留下的火种延续。”
秦昊抬头,目光坚定:“我不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现在,我站在这里,火灵群已认主,源晶已契,战体已转。若你说的‘主人’需要继承者,那我愿意承担。”
巨人沉默。
许久,它缓缓闭上双眼,体表火焰开始收缩,庞大的身躯逐渐虚化。但它并未消失,而是悬浮半空,目光仍锁定秦昊。
“契约未全成。”它低语,“真正的试炼,才刚开始。”
话音落下,深渊底部再次传来震动,比之前更加深沉。地脉核心处,源晶的悲鸣仍未停止,反而愈发清晰,像是在呼唤,又像是在哀悼。
秦昊站在裂口边缘,双目紧闭,额头渗出血珠。他仍握着破军枪,枪身深深嵌入地缝,火焰顺着岩层不断向内渗透。战体符文明灭不定,每一次闪烁都带来一阵剧痛。
但他没有松手。
雏凰所化的巨剑依旧贯穿虚空,剑尖微微颤动,传递着来自地底深处的波动。那股意志虽已停攻,却仍未完全信任,仍在观察,在衡量。
源晶在丹田中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束缚。一段陌生的信息开始缓缓浮现,像是被压抑已久的密码正在解锁。
他能感觉到,下一波冲击即将到来。
而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对抗。
是记忆的回归,是血脉的溯源,是命运真正拉开帷幕的开端。
他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枪柄沾了血,滑得几乎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