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踩在荒坡的碎石上，脚底传来细小的摩擦声。袖子里那片碎瓷贴着皮肤，边缘还带着血渍的涩感。他没回头看城，也没停下喘息，只是把赤霄剑往背后压了压，让剑柄不那么硌肩。
地图是林月如给的，路线指向北面三十里外的一处废弃矿洞。她说那是血刀会总舵的隐秘后门，能绕开明哨暗岗。可刚才暗渠出口的尸体、刀上的藤汁、墙上残留的秦家血迹——这些都不是巧合。
他知道这地图有问题。
但问题在哪，得亲自走一趟才能知道。
荒野风大，吹得衣摆猎猎作响。他右臂的地行藤还在缓慢再生，进度条卡在百分之十五，每一次小幅抽动都牵扯着旧伤。他没敢用太多灵力，怕引来追踪者。可越靠近矿洞，系统提示的异常值就越频繁。
【前方三十步，结构应力异常】
【检测到人工改造痕迹，非自然塌陷】
【建议规避】
他停下脚步，盯着矿洞入口。黑黢黢的洞口像被刀切过一样整齐，边缘没有风化裂纹，明显是近年新开的。地上有几道拖拽痕迹，通向洞内，像是重物被拉进去留下的。
他蹲下，手指抹过地面。沙土里掺着铁屑，还有淡淡的油味——机关润滑用的。
不是废弃矿洞，是伪装的陷阱。
他站起身，没退。
既然来了，就得进去看看。
一脚踏进洞口，脚底刚碰到地面，系统警报瞬间炸响。
【重力机关激活！顶部承重失衡！】
头顶轰隆作响，一块巨石从上方滚落，砸在入口处，尘土飞扬。紧接着第二块、第三块接连坠下，封死了退路。洞内光线骤灭，只剩石壁缝隙透进几缕微光。
他迅速贴墙，背靠岩壁，耳朵捕捉着上方的动静。石头还在落，间隔越来越短，像是某种计时机制在推进。空气开始变得沉闷，呼吸能感觉到阻力。
【氧气含量下降，预计四分零七秒后降至危险阈值】
【二次塌方风险：68%】
他闭眼，调出系统界面。地行藤状态闪烁红光，再生进度停滞在百分之十六。强行催动，可能会直接断裂。
可不催，就得被活埋。
他咬牙，将灵力注入右臂。藤蔓缓缓伸展，缠上头顶一块悬垂的巨石，根部扎进岩缝。藤身绷紧，发出细微的撕裂声，像是随时会断。
撑住。
再撑一会儿。
就在这时，系统突然弹出新提示。
【东北方岩层应力异常，存在天然裂隙，宽度约三十七厘米，可通行】
他睁眼，看向东北角。那边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但藤蔓的感知比眼睛更准。
他收回灵力，让藤蔓脱离巨石，迅速转向东北方。藤尖探出，插入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石缝。他再次注入灵力，藤根扩张，硬生生将石缝撑开一条通道。
碎石簌簌落下。
他侧身挤进去，刚进到一半，身后轰然巨响——整片区域彻底塌陷，烟尘冲天而起。
通道内狭窄潮湿，只能弯腰前行。他靠着岩壁缓了两口气，右臂的藤已经发烫，像是烧红的铁丝埋在皮下。他没敢再动它，只让残余的藤丝保持警戒。
走了约莫百步，前方豁然开朗。
一间石厅出现在眼前，四壁凿平，地面铺着青石板，角落堆着几箱铁器，像是临时布置的据点。中央站着两个人。
二长老披着黑袍，脸上带着冷笑。他旁边是个独眼汉子，腰间挂着一把血纹刀，刀柄朝外，随时能拔。
血刀会分舵主。
“你总算来了。”二长老开口，声音像砂纸磨铁，“我还怕你聪明到不敢进。”
分舵主咧嘴一笑：“那丫头送地图的时候，还挺紧张，说你要是不来，她就白演了。”
秦昊没动，也没说话。他站在通道口，右手垂在身侧，指尖轻轻碰了碰剑柄。
“地图是我改的。”二长老说，“林月如只是传话的。她以为她在帮你，其实她在帮我钓你。”
分舵主接道：“这矿洞是假的，根本不是总舵。我们在这等你，等了三天。你每一步，都在算里。”
秦昊低头，看了看自己右肩。
那里有一片焦黑的藤叶，是从暗渠墙上抠下来的。他一直没扔，就贴着伤口放着。
现在，它还在。
他伸手，慢慢把那片叶子揭下来。叶子干枯卷曲，边缘发黑，像是被火烧过。
“你们挖过我的藤。”他终于开口，声音很轻，“三年前，在秦家后山。”
二长老眉头一皱。
“你们以为它死了。”秦昊捏着叶子，指尖碾过叶脉，“可它没死。它记得谁动过它。”
话音落，他猛地将叶子甩向地面。
咔。
一声轻响。
藏在叶脉里的藤丝瞬间暴起，像活蛇般窜出，直扑分舵主脚踝。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反应。
分舵主只觉得脚下一紧，低头一看，几根细若发丝的绿线已经缠上小腿，正往皮肉里钻。
他怒吼一声，抬刀就砍。
刀光闪过，藤丝断了两根，但剩下的已经扎进肌肤。他猛力甩腿，想把藤扯出来，却发现那些丝线像是长了倒刺，越挣越深。
“你——！”他瞪向秦昊。
秦昊没看他，只盯着二长老。
“你们设陷阱。”他说，“可你们忘了——地行藤不止长在地上。”
二长老脸色变了。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后退一步。
秦昊抬起右手，掌心朝上。
系统界面浮现。
【残藤追踪协议激活】
【目标锁定：血刀会分舵主】
【神经传导干扰启动】
分舵主身体一僵。
他的腿突然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拉扯。他想抬刀，手臂却沉重得抬不起来。额头冒出冷汗，呼吸变得急促。
“你做了什么？”二长老厉声问。
“没做什么。”秦昊说，“只是让我的藤，回个家。”
分舵主终于撑不住，单膝跪地，刀尖杵地才没倒下。他咬着牙，脸色发青，额角青筋暴起。
“这藤……能控人？”
“不能。”秦昊摇头，“但它能顺着血流爬进经脉，找到你练功时留下的气脉缺口。然后——”
他顿了顿。
分舵主突然发出一声闷哼，整条右腿瞬间失去知觉。
“——它会堵住你的灵力。”
二长老猛地抽出腰间短剑，指向秦昊。
“你以为这就赢了？”
秦昊没答。
他只是把赤霄剑缓缓抽出了一寸。
剑身裂纹还在，但那道金纹比之前更亮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