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通知各营各连,把藏好的轻重机枪全都架起来!”
“我倒要看看,鬼子飞机敢不敢贴着两百多挺机枪扫射的高度往下冲!”
命令迅速传达,转瞬间,新一团阵地上千百道火光直指苍穹。
正准备俯冲投弹的日机飞行员一看这阵势,吓得猛拉操纵杆,硬生生中断俯冲,在高空胡乱扔下两枚二十五公斤航弹,掉头就跑。
……
西洛镇方向,独立团也已和曰军第三旅团交上了火。
这次随行作战的还有曰军一个战车分队。
更棘手的是,配属给第三旅团的战车第一分队,清一色装备九七式中型坦克。
这种坦克火力凶猛,主炮是一门四十七毫米炮,外加三挺七点七毫米机枪,远比之前的型号难缠。
独立团的打法与新一团几乎一样——面对敌军首轮冲击,先放近再打。
用燃烧瓶专攻坦克和装甲车的薄弱部位。
一旦车内温度过高,曰军装甲兵被迫爬出来逃生时,立刻用机枪火力覆盖。
不过相比新一团只集中了一个重机枪排,独立团更为狠辣——直接调上了三个重机枪排!
整整十八挺九二式重机枪同时开火,织成一片死亡火网。
结果冲上去的曰军无一幸免,全数倒在血泊之中。
第三旅团旅团长毛利末广见状,脸色铁青,当即下令调来二十四具掷弹筒,打算来一轮密集齐射,压制对方机枪火力。
以往这类战术对付机枪阵地屡试不爽。
可这次却正中独立团下怀。
对方的迫击炮连抓住时机一顿猛轰,曰军掷弹小组还没展开,就被炸得七零八落。
看着横七竖八倒地的士兵和残破的器械,毛利末广气得胸口发疼。
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眼前的捌陆军三八六旅,早已不是从前那些装备简陋的队伍,不能再拿老经验来应付。
接连吃了两个大亏后,这位旅团长总算学会了谨慎行事。
第3旅团很快将注意力转向公路两边的高地。
毛利末广心里清楚,若不能抢先控制公路沿线的各个高点,就无法为沿路推进的装甲部队提供侧翼掩护。
一旦装甲部队失去侧翼屏障,极容易遭到捌陆军近距离突袭并摧毁。
以装甲力量支撑进攻,其战术思路与城市巷战其实颇为相似。
……
扼守两侧高地的是独立团4营。
营长张大彪把指挥所设在右侧一座视野最开阔的山头,头顶恰好有一块巨岩横出,天然形成一道坚固的遮蔽,既能有效防住曰军的曲射炮火,又因山体阻隔,直射火力也难以打到此处。
可天下事从来有得必有失,世上从没有只享好处而不承担风险的便宜事。
虽然这个位置能完美避开曰军炮击和枪弹,但问题也随之而来——从这里根本看不到山谷中央曰军的动向。
不过这对4营来说并不构成困扰。
因为中间山谷和公路一线的防御任务,本就是由沈泉带领的2营负责。
4营的任务很明确:守住两翼高地,确保2营后背安全,不被敌人包抄即可。
刚才山谷里打得热火朝天,张大彪还能靠着石壁慢悠悠地抽他的哈德门香烟,神情自若。
可他身边的警卫员杨二牛却坐不住了。
杨二牛每隔一会儿就要探头往外瞅一眼。
见还是没动静,便重重叹口气,忍不住嘀咕:“营长,该不会让2营把鬼子全给收拾了吧?”
别觉得好笑,他是真这么想。
自从长凝镇那一仗打了胜仗,捌陆军386旅上下都生出一种错觉:杀鬼子就跟割麦子似的,轻轻松松就能放倒一片。
所以杨二牛是真的怕仗都被别人打完了,轮不到自己上场。
这当然是种盲目的自信,可再怎么说,它终究也是信心。
一个懂带兵的指挥员,恰恰能把这种情绪转化成战斗力,让队伍越打越狠、越打越勇!
为什么老兵多的部队特别难缠?就是因为打胜仗打出了底气,官兵心里认定自己天下第一,还没开打气势上就压人一头。
张大彪正是这样的指挥员。
他没笑话杨二牛,只是淡淡说道:“二牛,别急,鬼子够你打的。”
“我看悬。”杨二牛摇摇头,“这回来的好像也就一个旅团吧?”
张大彪吐出口烟,缓缓道:“同样是旅团,第3旅团和第9旅团能一样吗?第9旅团早前就被咱们打得七零八落,整个旅团拢共四个大队,人数怕是连四千都凑不够,连炮兵、工兵、辎重队都没配齐。”
“可第3旅团不一样,是个完整的独立混成旅团。
五个步兵大队齐装满员,炮兵、工兵、辎重部队也都建制齐全,旅团部也没受过重创,总兵力至少七八千人。”
“就算真是七八千头猪,也让2营追着砍半天呢,更何况是七八千个武装到牙齿的鬼子?你还愁没仗打?放心吧,有的你忙。”
杨二牛这才放下心来,刚想坐下也点上一根烟,眼角忽然瞥见对面山梁上出现一队曰军。
“营长!鬼子上山了!”
他立马精神抖擞。
张大彪一个翻身跃起,迅速举起望远镜。
透过镜片,他看得真切:约莫一个小队的曰军已登上对面山顶,正悄悄展开队形。
很明显,敌人打算从高处绕后,居高临下发起冲击,配合正面沿公路进攻的部队,夹击2营。
“这些小鬼子还真是阴啊。”杨二牛低声骂道,“还真敢从山上摸过来。”
张大彪翻了个白眼,心说你懂啥,这哪叫阴险,这叫基本打法!
真正厉害的是王参谋那家伙提的“侧射火力”战术,那才叫一手狠招。
张大彪伸手一招:“二牛,枪拿来。”
杨二牛立马把一支三八式大盖递了过去。
张大彪利索地拉开枪栓,推弹上膛,“咔”地一声合上机匣。
随后他将枪托抵稳在岩缝间,瞄准对面千米开外山梁上的那个鬼子旗手——那人正举着军刀挑着膏药旗,招摇得不行。
扣动扳机的一瞬,枪声炸响。
那旗手身子一颤,猛地矮了半截,像是被人从背后踹了一脚,直接瘫软下去。
他身后的一群鬼子见状,顿时乱作一团,纷纷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山谷两侧的山坡腰处猛然喷出五六十条火蛇。
那是四营埋伏在半山腰的十二挺九二式重机枪,加上五挺拐把子轻机枪同时开火。
六十六挺轻重机枪齐啸,火舌如狂风扫叶般横扫向前,狠狠抽打在正沿山脊推进的曰军队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