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婧拿起那本《育儿手册》又翻了翻,“这本书还希望你多看,婴儿的身体是很脆弱的,做事最好谨慎些。”
“我会记住。”我答应道,毕竟我也不希望一条脆弱的生命在我手里毁掉。虽然我不是什么大好人,但我也尽可能不当坏人。
夏婧欣慰的点点头,“有你在,我就放心了。对了,”她转头看向躺在床上听mp3的魏语,说道:“你没事也多看看这本书,万一姜言忙不过来,你还能帮点忙。”
魏语皱着眉头摘下耳机,满不在乎道:“我对小孩子不感兴趣,你说的倒是轻松,人是你捡来的,你自己咋不照顾。”
总感觉魏语对夏婧的行为还是存在不满,我能理解她,因为这事最开始完全是夏婧一个人的决定。
夏婧没有回怼,只是让视线在魏语身上多停留片刻,然后转过头对我说:“委屈你们了,若非我不能和你们住在一起,我也想帮忙照顾的。等到我找到孩子的生母,你们就不必这么辛苦了。”
我客气的回道:“害,小问题。你今晚早点休息,我们明天尽量早起。这件事不能拖太久,早点送回早点结束。”
“嗯”夏婧认同的点点头,然后把书本放到胡桃木桌上,撩了撩遮挡眼睛的碎发,告辞一声就离开了。
房门一关,魏语把耳机戴上,面色稍有不悦。
我坐到她床边,看着她,“你刚才话怎么说这么难听呢,夏婧的做法可能偏感性一点,但是人家的初衷是好的。”
“我说的有错吗?夏婧加入我们以来,除了帮我们把车修好,几乎没给我们做过什么贡献,反而给我们添麻烦。我都好奇我当初为什么昏了头让她加入。”
也不知道魏语说的是气话,还是她真的对夏婧有所不满。
事已至此,内讧没有任何好处,我还是希望她们能和平相处。内部要是不团结,还怎么指望成功。
我不打算当和事佬了,离开床来到婴儿面前观察情况。小宝宝眼睛闭上了,时时传来均匀细腻的呼吸,好像是睡着了。
她睡的好香,天使一般的睡容,令我忍不住沉浸其中。我发现自己愈发的喜欢这个孩子了,虽然照顾她令我很心累,但是我就是很容易对她产生同理心。
一些科学家认为,婴儿们的生存依赖于成年人的关心,所以他们天生进化出让人无法抗拒的可爱特征。
可能有些道理,但是我不完全这么认为,因为也有的人压根对婴儿不感兴趣,不管多可爱都会觉得厌烦。
我凝视宝宝肥嘟嘟的小脸蛋凝思许久,我越看越深,越疼爱越心痛。
最后我发现我的关爱出于对自己的亏欠,在我自己还是婴儿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甚至我很少保留婴儿时期的记忆,几乎没有。
假如小宝宝以后长大了,她经历了感情背叛、道德谴责、人生不得意,以及希望破碎,到那个时候她会后悔自己的诞生吗?
反正我时常会质疑自己存在的意义,假如我没来过这个世界,我曾经伤害过的人也许就不会破碎,我也不必遭受那么多的冷眼与鄙夷。
我的人生已经完蛋了,我是这么认为的。我是无药可救的,我是看不到摸不着希望的,我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我这种人恐怕死了也是为人类进步作贡献,就算有人为我流泪,但几十年后不会有一个人记得我,记得有一个叫姜言的人曾经在这个世界走一走、看一看、瞧一瞧。所以我的本质是可有可无的,是不被需要的。
但是她不同,她不见得会有我这般颓废。可是她被亲生母亲抛弃了,她又是如此的不幸。
她可是未来的希望啊,她怎么能遭受不幸呢。
想到这里,我眼眶湿热。我伸手小心翼翼、轻盈的触摸她胶原蛋白的脸皮,感受她弱小身躯散发出来的温度。这对我来说好似一种安慰,也是一种刀割。
我好像有点理解夏婧了,因为自己已经从心里放弃自己了,所以不想放弃别人。因为感觉自己已经救不了自己了,所以想要拯救别人。
用自己为数不多的一份热,换来心灵上的宽慰。这就是间接性的救赎自己,让别人替自己好好活着。
人对他人超乎寻常的拯救,其实也是另一种的渴望被拯救。
……
……
过了一会儿,魏语脸上的不满渐渐舒缓下来,眼神里多了一丝迷茫。可能她也觉得自己之前语气过重了,摘下耳机,“你快去洗澡吧,今晚你也早点睡,明天我们早起,早点帮夏婧找到孩子生母,我们也就如释重负了。”
我假装揉眼睛的揉去眼眶的水雾,没说一句话,从行李箱找出自己的衣物就去浴室了。
水哗啦啦的从我头顶下淌,中途我好似又听到了婴儿的哭啼,但是这个时候我头发的洗发水泡沫还没洗净。
魏语在浴室外大声喊道:“姜言,孩子又哭了!”
我现在不能出去,总不能光着身子就这么出去被魏语看个精光。
我关掉淋浴头,大声回应:“你给她喂点奶。”
“你滚啊!”
“桌子上有奶瓶,里面奶粉冲好了,你看看温度合不合适,合适就给她喝点。如果不行,等我洗完。”
魏语沉默了一会儿,“我试一下。”
我洗澡的速度不由的加快几分,洗完头发,再迅速把身体冲洗一遍。急急忙忙擦干净,换上干净衣服就踩着拖鞋推门而出。
出来的时候,婴儿的啼哭已经消失了。魏语站在婴儿面前,手伸进购物筐内,眼睛正专注的看着。
我松了口气,走上去。魏语手里握着奶瓶,小宝宝的嘴紧紧含住奶嘴,正用力地吮吸着,那胖嘟嘟的小脸蛋一鼓一鼓的,可爱极了。
“怎么样?”我轻声问道。
魏语转过头来,冲我微微一笑,“刚喂上奶,小家伙就不哭了。”
“小家伙可能是没吃饱吧,她和你一样贪吃。”话说出口,我又后悔了。字面意义上没毛病,但总感觉深层解读起来有点怪怪的。
幸好魏语没多想,而是嗔怪地白了我一眼,然后又把目光移回到婴儿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