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潮白匪夷所思地看着猫盗，“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救我们的命，没有他，我们刚才就被那个古怪的黑球全部吞噬了，怎么还能在这里安全地对话？”
“但这是最好的选择，正是他这样救了我们，我们才不能平白回去送掉性命！”
猫盗大声解释道：“我也想让他活啊，但是他死不了的，而且我们的气逆海带恰恰只能带三个人。他是天选者！”
“那你怎么不代替他去死？你也是天选者！”
潮白吼道。
“我……”
猫盗神色一滞，面上有些受伤，“我……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我把你当兄弟。你让我代替一个陌生人去死？”
“这是两码事！他救了我们的命！”
潮白感觉自己有点语气过激，稍微将声音沉下来一点。
云云在旁边看着两人争吵，又看看下面逐渐逼近的归墟，脸上的神情愈发焦急：“再吵下去，我们谁也走不了了。”
“你必须跟我走，我不会去换他的命，因为我的复活点就在这里，而他的复活点，却是安全的地方！”
猫盗沉下语气，一字一句地强调说道。
潮白沉默了几秒，似乎是想通了，闷闷地点了点头：“嗯，那走吧，我们上去。”
话落，他的目光突然越过了猫盗，看向猫盗的身后，睁大了眼睛：“小心！”
猫盗浑身一抖，下意识回头看去。
然而，只有漆黑的海水，和不断翻涌的人鱼国石头……
“什么都……”
他猛地意识到什么，回头看去，却见此时的潮白已经消失了。
低头看去。
潮白摆动着巨大的鱼尾，朝着下面不断沉没的陈岁身边游去，背影坚定仿佛赴死。
“潮白！你在干什么！”
猫盗大吼道。
潮白根本不理，一味冲向陈岁。
但此时在归墟的不断扩增和陈岁的下沉之中，陈岁已经距离归墟的边缘非常近了。
那黑色的大球吞噬并消化一切，不急不缓的迎接自己的猎物。
陈岁已经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陶子墨还在努力地追着，差着很远。
终于，归墟的再一次扩张，将陈岁的半个肩膀吞噬进去，毫无声息。
可见其球体之中，陈岁的衣服快速消失，然后是皮肤，像是火焰蔓延时烧毁的纸张。
当初碰到陈岁的身体时，陈岁体内的人鱼珠开始慢慢散发光芒，似乎阻止着归墟的力量。大大阻碍了归墟的侵蚀速度。
可即便如此，他的身体依然慢慢融化，融化出空洞，再然后就是下面的肌肉和白骨。
“潮白，回来！回来！”
大叫声还在不断响起。
眼见着陈岁就要完全沉入其中。
啪！
“我抓到你了。”
潮白抓住陈岁的衣领，他浑身用力，想要将陈岁扯出来，却发现，陈岁的肩膀那里完全吸住了，无法抽离出归墟。
“别急，我这就救你出来。”
潮白眼睛一瞪，双手抓着陈岁的肩膀猛地向外拉拽。
他卯足了力气，尾巴在海水之中疯狂摆动，摇晃之间，滚起接连不断的细密水泡。
他的脸色涨得通红，即便是他，也很难把陈岁从这里面拉出来。
这力道依然不够，陈岁的身体还在一点点向里面沉入。
但黑色的归墟不会给太多时间，还在一点点地打开，将更多的事物吞噬进去。
即便它的扩张不再是最初那种瞬移式扩张了，但是速度依旧不慢。
再一次扩张之后，好在陈岁一直在被潮白往外拉拽，身体跟着黑球扩张的边界移动，不会被吞噬进去更多的身体部分。
但是潮白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为了一直保持力气，他必须不断地拍打着鱼尾，而避之不及，便被归墟吞噬进去了半条尾巴。
无声无息地开始融化，一阵剧痛冲上潮白的感官。
完满整齐的鳞片开始融化，露出里面的皮肉，血液在其中散开的瞬间，就被消化殆尽。
疼痛愈发清晰。
他的额头开始出现细密的汗珠。
从那皱起的狰狞表情看起来，此时的潮白正在忍受愈发强烈的痛苦。
但唯独没有松手。
“给我出来啊——”
怒吼响彻整片海洋。
……
一片虚无的空间，黑暗像是一条条堆叠起来的虫子，密集地蠕动。
陈岁微微抬起头，只见一道裹着厚重黑色袍子的瘦高身影。
他站在面前，足足有两米多高，看不清面容，全身上下都隐藏在漆黑的袍子里面，袍子上黑色的符文，宛如活物。
高大人影身后似乎有光，远远地照射过来，勾勒出他的轮廓。
“%*&…………&%……&……”
从袍子里吐出一段声音，这声音十分古怪，忽高忽低，在结尾处带着一种陈岁从未见过也并不属于任何已知生物发声方式的一种。
但陈岁却古怪地能够听明白对方的意思。
那声音之中，仿佛带着某种隐晦而得意的窃喜：
“你逃不过诅咒。”
陈岁有点茫然，浑身疼痛，尝试活动一下却无法动弹。
整个人跪在地上，双手被铁链捆住，稍微动动就发出晃动的声音。
他隐隐记得自己是被钅昔者袭击了，但……这里是哪里？
面前这个黑袍人……有着一股熟悉的气息。
【你已陷入钅昔者开辟的痛苦子空间层级。】
【残留的钅昔者意志借助远在无定义世界之中的同伴对你发动袭击，强行覆盖的诅咒具备不成熟的条件，不能直接占据你的身体，必须让你的精神体完全沉没于痛苦。】
【请尽快逃离，否则，你的疼痛感知将会不断增强。】
【出现在这里的，是你的精神体，不会死，但痛苦是鲜明的。】
【完全屈服于痛苦，精神永远沉沦，钅昔者残留的意志将会占据你的身体。】
“精神体？痛苦子空间层级？”
“也就是说，我现在还有反抗的机会对吧？”
陈岁清醒了一点，第一时间看向自己的游戏背包和海兽列表。
发觉游戏背包里都已经变黑了，不能使用任何东西，而海兽列表里，只有天游的名字还亮着。
“召唤。”
【召唤神级海兽于同世界，将会引起大规模异象并带动世界与玩家精神体完全泯灭。】
精神体完全泯灭……听着也不像好词啊。
陈岁收回了想法。
这种天地同寿的大招还是最后再用吧。
好消息是，现在钅昔者意志似乎还没有占据自己的身体。
坏消息是，似乎没有明确的办法出去。
陈岁又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其他纹术和力量已经完全消失，剩下的，只有脏奇罗胎纹术……
“所以，现在我的任务就是把他拖在这里对吧？”
“不过选在即将落入归墟的时候，他是笃定一定要有一个意识出去使用身体先逃离归墟。”
“我有软肋，我的死会害死海心和过来救我的陶子墨，所以……我就面对一个两难的境地，是暂时妥协保全别人但是要让钅昔者占据我的身体，还是同归于尽带着他们一起死。”
陈岁一下子就想了个明白。
不愧是钅昔者，远古的老阴比。
不管怎么走都是死路。
就在陈岁思考的同时。
面前的钅昔者已经缓缓抬起袖袍，对准了面前的陈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