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的呼吸,在看到系统面板上那行【法则复刻】的说明时,结结实实地停跳了一拍。
他的大脑,因为这个过于离谱、完全不讲道理的能力,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这算什么?
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解释不通,叫个家长?
他抬起头,直视着悬浮在半空中的【亚人】。
那双桃花眼中,此刻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玩味与戏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贪婪的狂热与野心,活脱脱一个终于找到了终极兵器的战争狂人。
【亚人】那光滑的暗银色头颅上,两点针尖大小的猩红光点,安静地燃烧着。
那不是眼睛,却比任何凶兽的眼瞳都更令人胆寒。
那是一种来自深渊的凝视,冰冷、无情,却又通过灵魂的锁链,与秦风紧密相连。
秦风能清晰地感觉到,这玩意儿,已经不再是一个简单的工具了。
它成了一个拥有了“掠食者本能”的活体兵器。
一个只为他一人效命,以“法则”为食的深渊化身。
以后再碰上“搬山”那种级别的对手,自己是不是可以先上去挨一发“镇”字诀,然后反手给他也来一下?
想到那个画面,秦风就抑制不住地兴奋起来。
“旅客朋友们,前方到站,蜀都东站……”
车厢内响起的广播声,将秦风从对绝对力量的沉醉中粗暴地唤醒。
他意犹未尽地挥了挥手,【亚人】悄无声息地化作一道流光,重新潜伏回他左手手腕,变回那枚平平无奇的暗银色纹身。
秦风用指腹轻轻摩挲着纹身,感受着那冰凉之下潜藏的、足以吞噬天地的恐怖力量,片刻后,才将其用袖子遮盖住。
车门打开。
一股混合着麻辣火锅的霸道香气、潮湿的水汽和听不太懂却异常热闹的浓重方言,组成了一股嘈杂的热浪,扑面而来。
这股味道是如此的蛮横,不由分说地钻入他的鼻腔,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将鬼市残留在他身上的阴冷与血腥瞬间驱散。
它在用一种最直接的方式宣告着,他已经踏入了一个全新的,充满了人间烟火气的狩猎场。
秦风混入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人流,刚走出车站的出站口,怀里的特制手机便震动了一下。
屏幕亮起,是“黄泉”App的内部通讯界面。
一个冰蓝色的雪花徽记头像,发来一条消息。
【寒霜】:“坐标已发,城西,槐花巷口,立刻过来汇合。不要迟到。”
信息简短、冰冷,不带任何多余的标点符号,甚至连个句号都吝啬给予。
秦风完全能想象出沈冰月在打出这行字时,那张万年冰山脸上写满的不耐烦。
嘿,这小妞,脾气还是这么冲。
秦风看着信息,脸上重新挂上了那种欠揍的笑容。
他慢悠悠地在屏幕上敲击,回复道:
“收到~月月老婆~这么快就想我啦?mua~”
打完字,他甚至还嫌不够,从自己珍藏的表情包里,特地翻出一个扭动着粉色屁股的小人动态图,点击了发送。
搞定。
他几乎能隔着屏幕,想象出数千里之外,沈冰月看到这条消息后,气得当场拔剑,或者把手里的什么东西捏成粉末的精彩画面。
这种在任务开始前,先从精神层面对队友进行“饱和式攻击”的恶趣味,总能让他感到身心愉悦。
将手机揣回兜里,秦风随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槐花巷。”
开车的赵师傅是个典型的蜀都“侃爷”,约莫四十来岁,头发微秃,穿着件汗衫,体型微胖。
他一听秦风这标准普通话的外地口音,话匣子立马就打开了。
“小伙子,来旅游的哇?”
赵师傅一边娴熟地在拥堵的车流中见缝插针,一边从后视镜里打量着秦风。
秦风点点头:
“嗯,过来找朋友玩。”
“找朋友?那你切那个地方干啥子哦?”
赵师傅的语调忽然压低了几分,带着点神秘兮兮的味道。
“我跟你说哦,城西那片,最近不安逸,邪门得很!”
秦风立刻来了兴趣,身子微微前探,故作好奇地问道:
“哦?师傅,怎么个邪门大法?”
“嗨呀!”
赵师傅一拍大腿,唾沫星子都快飞到后座了。
“就是那个槐花巷里头,有家叫‘忘忧茶馆’的老茶馆,你晓得伐?”
“那个地方,就跟有钩子一样,人走进去,就出不来了!”
“不是说不让你走,是你自己不想走!
我有个老街坊,以前精神得很哦,就喜欢去那儿搓麻将。结果呢,就去了几天,现在你猜怎么着?”
秦风配合地摇了摇头。
“人没了!”
赵师傅说得绘声绘色。
“家里人报警,警察也去找了,查监控,人就没出过那条巷子!
可进茶馆一看,又没得他!你说邪门不邪门?”
“还有更怪的!
有人说,看见过从那茶馆出来的人,一个个脸白的跟纸一样,走路都打飘,跟丢了魂似的。
可第二天,又跟中了邪一样,非要去!拦都拦不住!”
“我拉过一个,就是从那儿出来的,浑身上下就剩个车钱了,非要去火车站买票回老家,说再也不来蜀都了,这地方吃人!”
司机的话,为那间“忘忧茶馆”蒙上了一层现实而又具体的恐怖色彩。
一个能把人的“魂”都勾走的麻将馆?
有点意思。
出租车在一条略显陈旧的巷口停下。
秦风付钱下车。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被岁月侵蚀得发黑的青石板路,路面因为潮湿而有些打滑。
两侧是老旧的穿斗式木结构民居,黑瓦灰墙,挂着一排排喜庆的大红灯笼。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青苔味、老茶馆特有的茉莉花茶香,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纸钱燃烧后的焦糊味。
他抬头望向巷子深处。
一块写着“忘忧茶馆”的陈旧木招牌,在周围红灯笼的映照下,那几个字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秦风没有急着靠近,而是退到街角的阴影处,悄然开启了“心之视界”。
在他的视野里,整个世界瞬间化为了由因果与情绪构成的线条海洋。
而那间“忘忧茶馆”,赫然是一个巨大无比的能量漩涡。
它由无数代表着“贪婪”的猩红色丝线、代表着“不甘”的暗灰色丝线、以及代表着“沉沦”的漆黑色丝线交织而成。
这些情绪的丝线疯狂搅动,散发出一种仿佛能将路过者的灵魂都强行吸进去的恐怖引力。
这股力量,已经远远超出了他见过的任何c级怪谈。
就在此时,茶馆的竹编门帘被掀开,一个穿着时髦,看上去年纪不大的男人,失魂落魄地走了出来。
他的双眼空洞无神,瞳孔涣散,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干瘦得厉害,仿佛被抽干了精气神。
他走路的姿势僵硬而迟缓,双腿发软,如同一个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提线木偶。
男人漫无目的地在巷口晃了一圈,嘴里不断无意识地念叨着:
“差一张……就差一张……就胡了啊
……清一色,大三元……就差一张……”
他的声音充满了不甘与魔怔。
随即,他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猛地转过身,又想往茶馆里走。
然而,就在他即将踏入门帘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将他弹开,让他一屁股摔倒在湿滑的青石板上。
他的脸上,瞬间露出了极度痛苦和渴望的表情,像一个毒瘾发作的瘾君子,拼命地朝着茶馆的方向爬去,双手在空气中徒劳地抓挠着。
秦风正准备上前,用【博闻强记之笔】解析一下这个倒霉蛋的记忆,看看这茶馆到底是个什么路数。
突然,他感到一股熟悉的、凛冽刺骨的杀意,从斜对面一家“伤心凉粉”小吃店的二楼窗口传来。
那股杀意,是如此的纯粹,如此的……不加掩饰。
秦风缓缓抬头望去。
只见窗口的阴影里,一道倩影一闪而逝。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他看得清清楚楚,那正是应该在巷口等他汇合的沈冰月!
此刻的她,正死死盯着那个麻将馆,眼中燃烧着压抑到极致的怒火与焦急。
她周身散发出的寒气,甚至让那扇老旧的木窗玻璃上,都凝结出了一层肉眼可见的白霜。
秦风的动作停住了。
不对劲。
这个女人,根本没有遵守约定在巷口等他,而是提前到了!
看她那副样子,分明是处在失控的边缘,随时都可能不顾一切地冲进去!
这个女人,要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