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市特事科分部的通讯中心，气氛压抑得像是凝固的水泥。
王建国挂断了来自京都总部的加密通讯，那张平日里还算沉稳的国字脸，此刻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脸色比锅底还黑。
电话里，总部的领导先是震惊，然后是暴怒，最后是长久的、令人心悸的沉默。
一个传承数百年的咒术世家，就这么被一个S级协作者，在短短几个小时内，给连根拔起了？
这已经不是捅破天了，这是直接在天庭上开了个养猪场，还顺便把玉皇大帝的御膳给抢了。
王建国疲惫地捏了捏眉心，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查，给我往死里查！高家这些年干的所有脏事，一件不漏地给我挖出来！”
他对着身边的秘书低吼道，
“我要让总部的那些老家伙们看看，我们不是在包庇一个疯子，我们是在清理一个毒瘤！”
另一边，沈冰月拿着刚刚汇总上来的、关于沪城高家所有产业一夜之间崩盘，所有嫡系族人修为尽废的绝密报告，一双清冷的眸子里，写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她知道秦风很强，很疯。
但她从未想过，秦风能疯到这种地步。
那可是高家！一个光是名头就能让无数中小世家俯首称臣的庞然大物！
沈冰月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秦风那张总是挂着懒洋洋笑容的脸，第一次感觉到，那张脸的背后，藏着一片连神佛都要为之颤栗的深渊。
这个人，根本不能用常理来揣度。
他本身，就是一条全新的、蛮不讲理的路。
与此同时，风暴的中心，被王建国名义上“严加看管”的S级禁闭室内。
秦风正翘着二郎腿，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像个刚进城的土财主一样，兴致勃勃地清点着自己的“战利品”。
他身前的地板上，堆满了从高家宝库里“搬”出来的东西。
“啧，百炼玄铁？过时了，狗都不用。”
秦风嫌弃地将一把闪烁着寒光的长刀扔到一边。
“养魂木？年份还不到三百年，只能拿来当柴烧。”
“哦？这个有意思，‘缚灵锁’，b级法器，能锁住辩心境以下的灵体，还算是个不错的添头。”
他将一串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黑色锁链收入了【次元之门】的储物空间里，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高家数百年的积累，好东西确实不少。
虽然大部分在他看来都是些华而不实的垃圾，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回头打包卖给特事科或者挂在“黄泉”的黑市上，又能换一大笔钱。
穷怕了的他，对任何能变现的东西都抱有极大的热情。
就在他将一块刻满符文的玉佩翻来覆去研究时，左手手腕上，那枚代表着“黄泉”App的黑色火焰纹身，突然微微发烫。
嗯？
秦风挑了挑眉，心念一动，点开了那个只有他能看见的，界面风格极其阴间的App。
刚一打开，一封来自最高权限的加密邮件，便强制弹了出来。
邮件的背景是深邃的暗红色，仿佛凝固的血。
信封上，烙印着一个由五方鬼面构成的诡异徽记，散发着一股让人心神不宁的威压。
这封邮件，无法关闭，无法忽略，甚至连“已读”的选项都没有。
它就那么霸道地悬浮在界面中央，仿佛在说：你只能看，也必须看。
秦风眯了眯眼，点开了邮件。
内容，极其简洁，甚至可以说是傲慢。
“LV.3拘魂将‘渡鸦’。”
“你的表现，已引起‘五方’的注意。”
“现开启晋升考核。”
“时限三日，午夜子时，东海跨海大桥，坐标E121.88°，N31.41°。”
“逾期，视为放弃。”
邮件的末尾，没有署名，只有一个正在缓缓旋转的五方鬼面印记。
秦风看着这封邮件，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兴奋与凝重的神情。
来了。
他知道，自己单枪匹马灭掉高家的行为，不可能不引起“黄泉”的注意。
之前，他在“黄泉”的体系里，顶多算是个业绩突出的“临时工”，虽然挂着“拘魂将”的名头，但并没有真正接触到核心。
而现在，这封邮件的出现，意味着“黄泉”终于不再把他当成一个可以随意使唤的外部协作者了。
他们开始重新评估自己的价值。
是威胁，还是可以投资的潜力股？
这次的“晋升考核”，恐怕就是一场面试。
一场决定自己未来在“黄泉”组织中定位的，生死面试。
“五方……”秦风摩挲着下巴，嘴里念叨着这个陌生的词汇。
听起来，就像是董事会里的五个大股东。
就在这时，禁闭室的合金门传来解锁的电子音。
沈冰月端着一个保温饭盒走了进来，俏脸依旧清冷，但眼神却比以往复杂了许多。
“你的‘禁闭餐’。”
她将饭盒重重地放在桌上。
“哟，今天这么丰盛？两荤两素，还有汤？”
秦风毫不客气地打开饭盒，拿起筷子就开吃，含糊不清地说道，
“是不是王局给我记了特等功，提前预支的奖金？”
沈冰月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道：
“秦风，你这次……玩得太大了。”
“有吗？”秦风头也不抬，
“我只是个路过的热心市民，看到有邪教徒火并，顺手报了个警而已。”
沈冰月嘴角抽了抽，决定不再跟这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家伙绕圈子。
她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严肃地问道：
“你是不是，接到了‘黄泉’的通知？”
秦风夹菜的动作一顿，抬起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你怎么知道？”
“你的权限等级，在五分钟前，被从内部系统暂时冻结了。
这是‘黄泉’开启高阶成员晋升考核的标准流程，为了防止目标借助外部力量作弊。”
沈冰月解释道，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只有通过考核，或者死在考核里，权限才会恢复。”
“原来如此。”
秦风点了点头，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随即话锋一转，状似随意地问道：
“对了，冰月大美女，跟你打听个事儿。
‘黄泉’里面的‘五方’，是个什么玩意儿？
听起来挺唬人的。”
“五方？！”
沈冰月脸色瞬间大变，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震惊与敬畏。
她猛地凑上前，声音压得更低了，几乎是在用气声警告他：
“你从哪里听到的这个词？
听我的，秦风，忘了它！
那不是你现在，甚至不是我能接触到的层面！
那是‘黄泉’真正的支配者，是站在金字塔最顶端的五个存在！”
看着沈冰月那前所未有严肃的表情，秦风心中了然。
看来，这次的“面试”，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重要。
风险巨大，但同样的，回报也必然惊人。
他将最后一口米饭扒进嘴里，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然后冲着沈冰月咧嘴一笑：
“知道了，多谢关心。
饭不错，明天记得给我加个鸡腿。”
说完，他便躺回床上，戴上耳机，一副“我要睡了，闲人免进”的架势。
沈冰月看着他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气得银牙紧咬，最终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收起饭盒，转身离去。
夜，渐渐深了。
确认沈冰月已经走远，秦风猛地从床上坐起，脸上的慵懒和嬉笑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走到禁闭室的中央，心念一动。
c级武装【幽冥铁骑】与b级武装【镇魂镜碑】同时被召唤出来。
他熟练地将那块巨大的黑色镜碑贴在骸骨摩托的车头，辩心境的磅礴灵力毫无保留地注入其中。
“幽影潜行”的穿透特性，与“镜像反射”的扭曲概念，在他的操控下完美融合。
嗡——
秦风连人带车，再次化作一道在物理与法则层面都彻底“消失”的镜面幽影。
他像一滴融入大海的水珠，悄无声息地穿过了特事科总部的层层防御，朝着邮件上给出的坐标，疾驰而去。
东海跨海大桥。
午夜的这里，本该是灯火通明，车流不息。
但今晚，整座大桥却被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混杂着海腥味与刺骨怨气的诡异浓雾所笼罩。
雾气之中，所有的灯光都变成了昏黄的、模糊的光晕，能见度不足五米。
秦风驾驶着幽冥铁骑，停在了大桥的入口。
他的面前，浓雾如同活物般翻滚，仿佛一道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
就在他准备驶入浓雾的瞬间，一个全身笼罩在宽大黑袍之中，只露出一双冰冷眼眸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如同雕塑般，静静地站在了浓雾的边缘。
他背对着秦风，仿佛已经等候了许久。
秦风停下车，从潜行状态中显露出身形。
那个身影没有回头，只是用一种沙哑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缓缓开口。
“你迟到了三分钟。”
“我是你的考官。”
“代号，夜游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