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盘被重重封印在“七星镇灵盒”内,804房间里的阴冷气息彻底消失,但一种无形的压力却笼罩在我们心头。这东西就像一颗不知道何时会引爆的炸弹,而拆弹的说明书,很可能就在那位行踪成谜的吴守仁教授手中。
必须找到他,或者找到他留下的更多线索。
“城西老城区范围太大,而且经过这么多年的拆迁改造,很多老住户都搬走了,直接寻找如同大海捞针。”陈骏恢复了一些精神,开始冷静分析,“我们需要更精确的切入点。”
“刘管理员说吴教授性格孤僻,跟系里联系少,但总该有退休档案吧?”我想到一个方向,“学校人事处会不会有他退休时的联系地址或者紧急联系人信息?”
陈骏摇摇头:“难。首先,我们很难有正当理由调阅一位退休二十多年老教授的隐私档案。其次,就算有,二十多年前的地址现在大概率也物是人非了。不过……”他顿了顿,“可以从他当年的社会关系入手。比如,他有没有关系特别的学生?或者,文史学院还有没有比他资历更老、可能了解他情况的退休职工?”
“比他资历还老?”我皱起眉,“那得七八十岁了吧?还在世吗?”
“试试看吧。”陈骏看向小雅,“小雅,你通过你的渠道,查一下文史学院近三十年的退休教职工名单,重点找那些年纪大、口碑好、人缘广的。林枫,你再去资料室找刘管理员旁敲侧击一下,看能不能挖出点关于吴教授家庭或者得意门生的信息。注意方式,别引起怀疑。”
我们分头行动。
我再次来到文史学院资料室。刘管理员依旧在看报纸,看到我,抬了抬老花镜:“又是你啊,小林同学。怎么,对吴教授那么感兴趣?”
我赶紧堆起笑脸,把事先想好的说辞搬出来:“刘老师,不瞒您说,我们那个民俗社团最近想做个江南民间信仰的专题,听说吴教授是这方面的权威,特别想拜读他的一些未发表的笔记或手稿,哪怕是一点线索也好。您看他当年有没有带过特别优秀的研究生?或者,他家里人有没有可能还保存着他的资料?”
我刻意把话题引向学术,显得目的单纯。
刘管理员放下报纸,想了想,慢悠悠地说:“吴教授啊,带学生是带过,但他要求严,性子又怪,没几个学生能跟他合得来。要说关系近的……好像有个姓孙的男生,叫什么……孙正明?对,孙正明。那孩子挺踏实,肯钻研,吴教授好像挺喜欢他,毕业留校还是吴教授帮忙说的情。不过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孙正明后来好像也调走了,具体去哪了不清楚。”
孙正明!一个关键名字!
“那吴教授的家人呢?您有印象吗?”我趁热打铁。
“家人?”刘管理员摇摇头,“他老伴去世得早,好像有个女儿,但关系好像不咋地,很少听他说起。他退休后,更是音讯全无了。唉,也是个孤老头子。”他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唏嘘。
线索似乎又断了。孙正明调走了,女儿关系不好。我道了谢,有些失望地离开。
回到704,小雅那边有了进展。她通过特殊渠道查到,文史学院目前健在的、退休最早的一位老教授姓钱,今年八十五了,住在学校附近的干休所。钱教授当年是系副主任,为人热心,记忆力好,或许知道些情况。
“干休所管理比较严,陌生人不好进去。”陈骏沉吟道,“得找个合适的理由拜访。”
我想了想,眼睛一亮:“有了!我们可以冒充校报的学生记者,说是要做‘口述历史’专题,采访老一辈教授的教学经历和学校变迁,这理由合情合理!”
陈骏点点头:“这个借口不错。小雅,准备一下记者的伪装证件和设备。林枫,你负责主要沟通,我和小雅配合你。”
第二天下午,我们三人打扮得像个学生记者团,来到了环境清幽的干休所。登记时,我出示了伪造的校报记者证和介绍信(小雅的手笔足以乱真),说明来意。门卫核对了一下预约名单(小雅提前用匿名电话预约了),便放我们进去了。
钱教授住在二楼一个向阳的房间。开门的是个精神矍铄、头发银白的老太太,是钱教授的老伴。说明来意后,老太太热情地把我们请了进去。钱教授正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看书,戴着老花镜,面容慈祥。
我们架好摄像机(其实是伪装过的空壳),拿出笔记本,开始了“采访”。先从钱教授的教学经历、学校的老故事聊起,老人很健谈,回忆往事兴致勃勃。聊了半个多小时,气氛融洽后,我装作不经意地把话题引向了性格独特的同事。
“……说起来,钱教授,您还记得历史系那位研究民俗的吴守仁吴教授吗?听说他学问很深,但挺特立独行的。”
听到“吴守仁”三个字,钱教授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他放下书,轻轻叹了口气:“守仁啊……记得,怎么不记得。他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人,就是……钻了牛角尖,可惜了。”
有戏!我们屏住呼吸,等待下文。
“他后来痴迷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收集了不少老物件,说是研究,我看都快走火入魔了。”钱教授摇摇头,“为这个,跟他女儿闹得很僵。他女儿觉得他搞封建迷信,不务正业,劝不动,后来干脆不怎么来往了。”
又是女儿!看来父女矛盾是确凿的。
“那他退休后,您还有联系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刚开始几年,偶尔通个电话,他住在城西老宅。后来电话也断了,听说他把老宅卖了,搬走了,具体去哪了,没人知道。”钱教授露出惋惜的表情,“最后一次听说他的消息,大概是十年前了吧,好像是通过一个他以前的学生转来的,说他病了,在疗养,具体情况就不清楚了。”
以前的学生?我立刻想到了孙正明!
“您说的是不是孙正明师兄?”我试探着问。
钱教授有些意外地看了我一眼:“哦?你知道小孙?对,就是他。孙正明那孩子重情义,虽然调去省博物馆工作了,但一直记挂着吴老师,好像吴老师后来有什么事,都是他帮忙操持的。”
省博物馆!孙正明在省博物馆工作!
这条线索太重要了!我们强压住激动,又聊了几句,便礼貌地结束了采访,告辞离开。
一离开干休所,我们立刻找了个僻静角落。
“省博物馆!孙正明是关键!”我兴奋地说,“他很可能知道吴教授的下落,甚至可能保管着吴教授的一些遗物!”
陈骏眼神锐利:“没错。找到孙正明,就能找到突破口。小雅,立刻查省博物馆工作人员名单,确认孙正明的职务和联系方式。”
小雅拿出平板电脑,快速操作起来。几分钟后,她抬起头:“查到了。孙正明,现任省博物馆文物保管部副主任。办公室电话和邮箱都有。”
“直接联系吗?”我问。
“不。”陈骏摇头,“事关黑盘这种诡异之物,不宜在电话里说。我们得亲自去一趟省博,找机会当面和他谈。需要想个合理的理由接近他。”
看来,下一步的目的地,就是省博物馆了。吴教授隐藏的秘密,似乎离我们越来越近。但不知为何,我心里隐隐有一丝不安,总觉得这次省博之行,不会那么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