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骏猛地缩回手,指尖凝结的白霜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冷光。他脸色煞白,牙关紧咬,显然在承受极大的痛苦。那股阴寒刺骨的气息虽然一闪即逝,但造成的伤害却是实实在在的。
“陈哥!”我惊呼一声,想上前扶他,却被小雅用眼神严厉制止。
“别碰他!寒气会传导!”小雅声音急促,她迅速收起匕首,从随身小包中取出一个扁平的玉盒,打开后里面是少许朱红色的药膏。她毫不犹豫地用手指剜起一大块药膏,动作精准地涂抹在陈骏凝结白霜的指尖上。
“嗤……”药膏触碰到白霜,发出轻微的声响,冒起丝丝白气,仿佛冰雪遇火。陈骏闷哼一声,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但脸上的痛苦神色似乎缓和了一丝。那药膏显然不是凡品。
“是‘玄阴煞’!好霸道的阴寒之力!”陈骏喘着粗气,心有余悸地看着那重新变得死寂的黑盘,“这东西……不是佛门法器!是极阴邪之物!或者……被某种极其阴邪的力量污染、寄生了!”
不是佛门之物?我愣住了。可我之前的感应,明明带着一种古老的沧桑感,虽然冰冷,但并不邪恶啊?难道我的感觉出错了?
“先离开这里!”小雅处理完伤口,语气不容置疑。她警惕地扫视四周,刚才的动静虽然不大,但难保不会惊动守夜人。
陈骏点点头,强忍不适,示意我:“林枫,用鹿皮手套,把盒子盖上,小心别再直接接触罗盘!”
我赶紧照做,用鹿皮手套小心翼翼地将紫檀木匣的盖子合上。在盖子合拢的瞬间,我似乎感觉到匣子里的黑盘又极其微弱地动了一下,但这次没有寒气溢出。
小雅将匣子迅速用一块特制的黑布包裹好,塞进一个隔热的便携袋,背在身上。然后她架起陈骏,我紧随其后,三人沿着原路,悄无声息地快速撤离了后院。
守夜人依旧在打盹,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毫无察觉。
我们不敢停留,借着夜色掩护,一路疾行,绕开可能有监控的主路,专挑小巷穿行,直到远离棚户区,回到相对安全的市区边缘,才在一处僻静的小公园树林里停了下来。
陈骏靠在一棵树上,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平稳了许多。他抬起手,看着指尖,那里的白霜已经化去,但皮肤呈现一种不健康的青紫色,仿佛冻伤。
“怎么样?”我担心地问。
“暂时压制住了。”陈骏摇摇头,眼神凝重地看着小雅手中的便携袋,“但这‘玄阴煞’如附骨之疽,极难根除,需要慢慢化解。这玩意儿……比我们想的要麻烦得多。”
他看向我,语气带着疑惑和一丝后怕:“林枫,你确定你之前的感应是‘古朴沧桑’,没有阴邪之气?”
我用力点头:“千真万确!就是一种很古老、很沉寂的感觉,虽然冷,但不像刚才那样充满攻击性。”我也很困惑,为什么陈骏一碰就出事,而我之前感应和靠近都没事?
陈骏沉吟片刻,目光闪烁:“有两种可能。第一,这罗盘本身具有极强的伪装性,或者其阴邪内核处于沉睡状态,你的感知层次还不够,未能触及本质。第二……”他顿了顿,看向我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第二,这罗盘或许对你……没有敌意。”
对我没有敌意?这怎么可能?我们才第一次“见面”啊!
小雅突然开口,声音清冷:“还有一种可能。触发条件。”她指了指陈骏受伤的手指,“你碰到的是边缘刻度。林枫之前感应的是整体气息。或许,那些刻度,或者中央的凹槽,才是关键,也才是危险的源头。”
这个分析很有道理!像一些古老的机关或者法器,都有特定的触发机制。也许陈骏不小心碰到了某个“开关”?
“现在怎么办?”我看着那个便携袋,感觉像捧了个烫手山芋,“这东西这么危险,要不要……处理掉?”我说“处理掉”的时候,心里莫名地有点不舍,那种最初的感应和吸引,似乎还在隐隐作祟。
“不行。”陈骏果断否定,“这东西出现在吴教授的老宅,又可能与那本异常手稿有关联,很可能是一条重要线索。贸然毁掉,可能会失去关键信息,甚至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必须带回去,仔细研究,但要做好万全的防护措施。”
他看向小雅:“回去后,用‘封灵玉匣’和‘镇煞符’双重封印,暂时隔绝其气息。等我伤势稳定一些,再尝试用更安全的方法探查。”
小雅点了点头。
我们休息片刻,确认周围安全后,再次动身,悄然返回了7号楼。回到804,小雅立刻从陈骏那个装满各种稀奇古怪物件的壁柜里,取出一个巴掌大小、通体洁白、触手温润的玉匣,又在玉匣表面贴了整整七张不同颜色的符箓,这才将那个用黑布包裹的紫檀木匣小心翼翼地放入其中,合上盖子。
玉匣合拢的瞬间,我明显感觉到房间里那股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消失了。这“封灵玉匣”果然厉害。
陈骏服下几颗丹药,盘膝坐在沙发上调息驱寒。我和小雅守在旁边,气氛有些沉闷。
今天晚上的行动,可谓功败垂成。东西是拿到了,却付出了陈骏受伤的代价,而且这玩意儿的危险性远超预期。吴教授为什么要收藏这么一件邪门的东西?它和慧觉居士、和镇岳寺又有什么关系?谜团不仅没解开,反而更深了。
我看着茶几上那个密封的玉匣,心里五味杂陈。黑盘在匣中寂静无声,仿佛刚才那凌厉的反噬从未发生过。
但它就在那里,像一个沉默的诅咒,也像一个等待开启的潘多拉魔盒。
接下来的日子,恐怕又要不得安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