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安静了下来,但那种无形的压力却更重了。陈骏肯定察觉到了我的干扰,他知道楼下有个“同行”,而且立场不明。
这感觉就像两个人在一个漆黑的房间里玩捉迷藏,谁先动,谁就可能暴露。
我不能被动等待。铜佛的状态不稳定,陈骏目的不明,每拖一分钟,风险就增加一分。我必须主动破局,而破局的关键,似乎就在他手腕那颗佛头上。
硬抢?我估计打不过那个叫小雅的女人,她身上那股锐利的寒气可不是摆设。偷?难度系数太高,而且不道德(虽然对方可能也不是啥好人)。
那就只剩下一个办法——谈。
虽然听起来很荒谬,跟一个疑似对头的人谈合作?但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我得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以及,有没有可能“借”他的佛头一用。
怎么谈?直接上门说“哥们,你串子不错,借我拿去楼下插一下”?怕不是会被当成神经病打出来。
得有个由头,一个能让他不得不跟我接触的由头。
机会很快就来了,而且是以一种我万万没想到的方式。
第二天是周日,我一大早就被持续的、沉闷的敲击声吵醒。声音不是来自楼上804,而是……来自我自家的墙壁!就是之前传来挠墙声的那面墙!
又来了?有完没完?这楼的“售后服务”需求也太旺盛了吧!
我烦躁地爬起来,集中精神,尝试感知。提示框弹出:
【地脉波动,阴气失衡。墙体空鼓,有灵体受困,意图凿壁求援。根源:镇物不稳,气场紊乱。临时缓解:以朱砂混糯米粥涂抹缝隙。彻底解决需修复核心镇物。】
地脉波动?镇物不稳?是因为昨晚陈骏的试探,加速了恶化吗?
敲击声越来越急,带着一种绝望感。看来临时缓解也得做,不然我这墙要被凿穿了。
朱砂?我上哪儿弄朱砂去?等等……《撼龙经》好像提过,紧急情况下,指尖血阳气最盛,可暂代朱砂。糯米粥?这个好办,食堂两块钱一碗管饱。
我赶紧跑去食堂,打了满满一海碗糯米粥,又忍痛咬破食指,挤了几滴血混进去,搅和成一种看起来非常可疑的粉红色糊糊。
回到房间,我一边把糊糊往墙缝里抹,一边心里吐槽:这要是被人看见,绝对会以为我在进行什么邪教仪式。林枫啊林枫,你的大学生活真是越来越有“判”头了。
说来也怪,糊糊一抹上,那敲击声立刻就减弱了,最后彻底消失。提示框显示【临时安抚成功】。
我松了口气,看着墙上那一片狼藉的粉红色糊糊,哭笑不得。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我心里一紧,不会是邻居报警了吧?我硬着头皮打开门,门外站着的,居然是陈骏。
他今天没戴眼镜,眼神看起来更加锐利,直接落在我还没来得及擦干净的、沾着糯米粥和血迹的手指上,然后又扫了一眼墙上那一片诡异的粉红色。
他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似乎想笑,又忍住了。
“林……先生?”他换了个称呼,语气带着探究,“看来,你昨晚睡得不太好?”
他果然把昨晚的干扰和今早的异常联系起来了!这是个机会!
我叹了口气,侧身让他进来:“别提了,这楼老毛病又犯了。陈先生这么早,有事?”
陈骏走进来,目光迅速而专业地扫过整个房间,最后定格在那面被我用“血粥”涂抹过的墙上。“看来林先生对这方面,颇有研究。”他不再绕圈子。
“研究谈不上,瞎琢磨,混口饭吃。”我干脆也半真半假地承认,“陈先生搬来之前,应该也听说过这楼的故事吧?”
陈骏笑了笑,不置可否,反而走到墙边,仔细看着那些糊糊,甚至用手指沾了一点,放在鼻尖闻了闻(拜托大哥,里面有我的血啊!),然后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指尖血混糯米,应急之法。林先生倒是果断。”
行家!绝对是行家!我这野路子被一眼看穿。
“没办法,被逼的。”我摊摊手,“再不想办法,这楼怕是要塌。”我故意把情况说得严重些,观察他的反应。
陈骏的脸色严肃起来:“塌倒不至于,但继续下去,住在这里的人,恐怕都会受到影响,轻则大病,重则……林先生应该清楚。”
他也在试探我,想看看我知道多少。
“清楚一点。”我点点头,决定抛出一点真料,引他上钩,“尤其是楼下那棵老槐树,根子不太稳了。”
听到“槐树”二字,陈骏的眼神瞬间锐利如刀,紧紧盯住我:“你知道下面有什么?”
“知道一点。”我迎着他的目光,“一尊铜佛,年头不短了,但现在……有点‘缺金’。”
“缺金”两个字,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陈骏脸上的平静。他明显震动了一下,看我的眼神彻底变了,从探究变成了震惊和……一丝忌惮。
“你……你连这个都知道?!”他失声低呼,随即猛地压低声音,“你到底是谁?”
“一个不想被埋在这楼里的倒霉租客。”我实话实说,“陈先生,明人不说暗话。你们搬来,也是为了树下那东西吧?是敌是友,给个痛快话。要是想毁了它或者抢走它,那我拼了命也得拦着。要是想救它……”我顿了顿,目光落在他手腕的珠串上,“或许,我们可以谈谈。”
陈骏沉默了,手指无意识地拨动着那串珠子,特别是那颗暗金色的佛头。他似乎在权衡利弊。
小雅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门口,抱着手臂,冷冷地看着我,眼神里的警惕丝毫不减。
房间里的气氛紧张得能拧出水来。
过了足足一分钟,陈骏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我们不是来毁它的。这尊‘降龙罗汉’不能毁,也毁不掉。我们是受人之托,来确保它不会出事。”
降龙罗汉!他果然知道具体是什么!而且还是受人之托!
“确保它不出事?怎么确保?”我追问。
“两种方法。”陈骏看着我,“一是用更强的力量重新封印,但这需要时机和特定的法器,我们还在准备。二是……找到合适的‘金气’,暂时稳住它,争取时间。”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我的手上,仿佛想从我身上看出那“合适的金气”在哪里。
我心中一动,指了指他手腕的佛头:“比如……你手上这个?”
陈骏猛地握住了佛头,眼神充满戒备:“这是师门传承之物,不可能用来……”
就在这时,整栋楼突然轻微但清晰地晃动了一下!就像经过了一辆重型卡车!
墙上的粉红色糊糊被震得簌簌掉落。
我们三人脸色同时大变!
铜佛的状况,比我们想象的更糟!它快要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