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棵老槐树,就杵在楼门口,枝繁叶茂,投下大片浓重的阴影。以前没觉得什么,现在越看越觉得它像个沉默的哨兵,看守着这栋不祥的楼。
《撼龙经》里有云:“槐树招阴,易聚不散。”把那只高跟鞋拿到槐树下烧,到底是化解了执念,还是……把什么东西引到树下了?
这个念头让我心里有点发毛。我决定试探一下。
傍晚时分,我拿了个马扎,假装乘凉,坐到离槐树不远的地方。我集中精神,尝试对着槐树掐诀。这一次,没有具体的灵异事件触发,提示框出现得有些缓慢,内容也更为简略:
【古槐聚阴,下有异物。然气息中正,暂无大碍。】
下有异物?气息中正?
这提示框说话怎么还带大喘气的?到底是好是坏?
“暂无大碍”四个字,勉强让我松了口气。但“下有异物”像个钩子,一直挠着我的心。下面有什么?总不会是宝藏吧?按照我这运气,挖出个千年老粽子的概率都比挖出金元宝大。
正当我对着槐树发呆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苏婉清背着一个画板,手里拿着速写本,正站在街对面,对着我们这栋楼和这棵槐树写生。
她怎么又来了?我对这位学霸学姐的执着有点佩服。
她也看见了我,笑着穿过马路走过来:“林枫?好巧,你又在这里……体验生活?”她看了看我屁股下的马扎,语气带着善意的调侃。
“呃,出来透透气。”我赶紧站起来,“学姐,你这是?”
“采风。”她扬了扬速写本,上面已经勾勒出老楼和槐树的轮廓,“这栋楼的建筑风格和这棵槐树的形态搭配,很有一种颓败又坚韧的美感,很适合做我们社团这期活动的素材。”
她走到槐树跟前,仔细打量着粗糙的树皮,甚至伸手摸了摸:“这棵树,年头不短了。你看这树干扭曲的形态,像是经历过很多故事。”
我心里嘀咕:故事肯定不少,就是估计都不太适合当素材。
“林枫,你住这里面,晚上……有没有听到过什么特别的声音?或者感觉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苏婉清忽然压低声音,带着考古工作者发现遗迹般的兴奋问道。
我心里一紧,面上不动声色:“特别的声音?比如?”
“比如,晚上的风声好像特别响?或者,偶尔会觉得有点冷?”她引导着我,“很多老建筑因为结构和材料的原因,会形成一些特殊的声学或气流效应,有时候会被误传成怪谈。”
我松了口气,原来她是用科学角度在解释。看来她并不知道真正的“怪谈”就在她眼前解决了三个。
“还好吧,我睡眠质量高,沾枕头就着。”我含糊地回答。
苏婉清似乎有些失望,但也没再多问,继续她的写生。她画得很专注,侧脸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柔和。
我看着她和那棵槐树,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她是学古建筑的,对历史和本地传说肯定比我了解。也许……她能知道这槐树或者这栋楼的更多背景?
“学姐,”我装作不经意地问,“你说这棵树年头不短了,那这栋楼呢?是什么时候建的?有什么说法吗?”
苏婉清抬起头,眼睛一亮,显然对我的“求知欲”很满意:“我问过附近的老人,这栋楼大概是八十年代末建的。但有意思的是,这块地皮,以前好像不是什么好地方。”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带着点讲鬼故事的神秘感:“有人说,建国前这里是个小型的义庄,就是临时停放无名尸的地方。还有人说,更早以前,可能是个刑场……所以阴气重,建楼的时候据说还请人做过法事呢。”
义庄?刑场?我后背有点发凉。好家伙,我这不仅是凶宅,还是叠满了负面bUFF的终极凶地!难怪能养出这么多品种各异的“邻居”!
“那这棵槐树呢?是一直就在这儿吗?”
“这个就不太清楚了,”苏婉清摇摇头,“不过槐树在这种地方,确实不太吉利。民间传说里,槐树容易成精,也容易吸引……那些东西。”
看来从她这里得不到更多关于“树下异物”的信息了。
又聊了几句,苏婉清收拾画具离开,说下次社团活动希望我能来参加。我敷衍地答应着,心思全在那棵槐树上。
“下有异物”……结合苏婉清说的“义庄”、“刑场”,这树下埋的东西,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提示框说“暂无大碍”,但万一哪天“有碍”了呢?
我不能放任一个定时炸弹埋在楼门口。得想办法搞清楚下面是什么。
直接挖?动静太大,而且这树是公共绿化,乱挖是违法的。我的金手指似乎也没有“透视”或者“隔空取物”的功能。
怎么办?
我盯着槐树根部裸露在地面的虬结树根,忽然灵光一闪。我的金手指是针对“灵异”和“风水”的。如果树下有“异物”,那它必然会产生某种“气”的波动。我能不能通过感知这种“气”,来反向推断下面是什么?
说干就干。我再次集中精神,这次不再是简单的掐诀判断,而是尝试将意念像触手一样,缓缓延伸向槐树的根系,去感受那所谓的“气”。
这一次,感觉截然不同。
不再是清晰的文字提示,而是一种模糊的、混沌的感知。我仿佛“看”到,在槐树盘根错节的根部深处,确实埋藏着什么东西。那东西散发出的“气”,并非阴邪,反而带着一种……古老、厚重、甚至有一丝温暖的正气?
但这股正气,似乎被什么东西束缚着,压抑着,无法完全散发出来。而在正气周围,缠绕着许多驳杂、阴冷的“气”,就像闻腥而来的苍蝇,正是这些杂气,构成了这栋楼阴森的基础。
难道这楼的风水局,不是为了养煞,而是为了……镇压树下那个散发着正气的东西?同时,镇压过程中逸散的力量,又吸引了周围的孤魂野鬼,形成了各种怪谈?
这个推测让我心跳加速。如果真是这样,那这栋楼的秘密,远比我想象的更深。
我试图感知得更清楚,但精神力消耗极大,额头开始冒汗,太阳穴突突直跳。就在我感觉快要支撑不住时,那股被镇压的正气中,似乎有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主动触碰了一下我的感知。
一瞬间,一个模糊的、非语言的意念传递过来,带着一种亘古的沧桑和……一丝求助的意味?
没等我细品,精神力耗尽,感知如潮水般退去。我踉跄一步,扶住墙壁,大口喘气,浑身都被冷汗湿透了。
虽然没能看清树下到底是什么,但可以肯定两件事:
第一,树下确实有东西,而且可能不是坏东西。
第二,这栋楼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目的不明的风水局!
我这哪里是住在凶宅?我简直是住在一个巨大的谜题中心!
看来,光是做“售后客服”还不够。我得想办法破解这个全局,不然哪天阵法失控,或者树下那东西出问题,第一个倒霉的就是我。
我的“凶宅求生记”,似乎要升级成“凶宅解密之旅”了。
而这一切的钥匙,或许就在我垫桌脚的那本《撼龙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