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割者。
这两个字，比“清除者”带来的压迫感，还要沉重一万倍。
它像一团无法名状的黑暗，瞬间抽走了洞窟内本就稀薄的空气，让每个人的心脏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
幸存的几名议会守卫，脸上刚刚升起的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比面对清除者时更加深沉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收割者……”
一名守卫失神地喃喃自语，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传说中……毁灭了亚特兰蒂斯的‘天灾’，让玛雅文明一夜消失的‘阴影’……原来……原来都是它……”
赫尔加没有反驳。
她只是苦笑着，用一种近乎崩溃的语气，补充道：“那不仅仅是传说。议会最古老的秘典中，有零星的记载。它是一个循环，一个文明达到某个‘峰值’后，必然会触发的……宇宙级别的修正机制。”
“修正？”林风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
“对，修正。或者说……收割。”赫尔加的眼神空洞，仿佛在回忆着什么让她不寒而栗的文字。
“它收割的不是生命，至少不全是。它收割的是……‘可能性’。一个文明的知识、潜力、气运……所有形而上的、最宝贵的东西。它会把一个鼎盛的文明，从根源上抹去，只留下一地无法解读的废墟，让一切重归蒙昧。”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充满了无力感。
“我们议会，包括圣教，在它面前，都不过是些试图在海啸来临前，抢救几粒沙子的可怜虫。艾瑞克……他是个天才，也是个疯子。他认为‘协议Echo’，能够找到对抗‘收割者’的谐振频率，找到它的‘弱点’。”
赫尔加惨然一笑。
“现在看来，他失败了。而我们……”
她环顾四周，看着这几个残兵败将，和远处冲天的火光。
“我们成了弃子。议会为了自保，一定会切断和我们所有的联系。圣教的‘清除者’不会善罢甘休。我们成了全世界的敌人，无处可逃。”
绝望。
纯粹的绝望，笼罩着所有人。
一名守卫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瘫坐在地，抱头痛哭。
赫尔加提出的唯一方案，也充满了消极与无望：“我们必须立刻分散，找最偏僻的地方躲起来，切断一切与外界的联系，或许……或许能多活几年。”
然而。
就在这片死寂的绝望之中，一个平静的声音响了起来。
“躲？”
林风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柄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往哪躲？”
他看着赫尔加，目光锐利得像一把手术刀。
“圣教的势力遍布全球，他们的预言术和追踪秘法，远超你的想象。躲藏，是最愚蠢的选择，只会让我们被逐个击破。”
“那你说怎么办！”赫尔加的情绪也有些失控，她冲着林风低吼，“我们已经失去了一切！我们什么都没有了！”
“不。”
林风摇了摇头。
他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动作不急不缓，仿佛刚才经历生死逃亡的不是他。
“我们没有失去一切。”
他看着赫尔… …加，一字一句道：“我们得到了最重要的东西。”
“什么？”赫尔加愣住了。
“情报。”林风的回答简单而有力，“一个坐标，和一个名字。这就够了。”
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林风做出了一个让他们更加匪夷所思的动作。
他从自己那件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冲锋衣内侧口袋里，取出了一个东西。
一个巴掌大小，通体漆黑，没有任何品牌标识，看起来像个老式军用通讯器的……卫星电话。
赫尔加和那几名守卫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这是什么？
在这个炼金术和魔法大行其道，通讯基本靠吼或者靠水晶球的超凡世界里。
这个东方人，居然掏出了一个……如此复古，却又明显是现代科技产物的东西？
而且，看那厚重的外壳和奇特的天线构造，绝非市面上任何一款已知的型号。
“你……你……”赫尔加结结巴巴，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一直以为林风是个强大的“独行者”，一个身怀东方秘术的孤高强者。
可现在看来……
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拥有这种级别的加密通讯设备，意味着他背后，必然有一个组织！一个拥有极高科技水平，并且能将科技与神秘学无缝结合的恐怖组织！
林风没有解释。
他只是熟练地拧开天线，按下了开机键。
屏幕上没有出现任何欢迎界面，只有一行绿色的数据流飞速闪过，最后，屏幕中央出现了一个不断旋转的、由无数细小符文构成的太极图样。
“正在接入‘天机’网络……”
“身份密钥确认……”
“量子信道已建立……”
一连串冰冷的电子音，从电话中响起。
赫尔加听不懂那是什么意思，但她能感觉到，这部电话连接的，绝对不是地球上任何一个国家的公共通讯卫星。
林风没有犹豫，按下了唯一的拨号键。
“嘟……嘟……嘟……”
悠长而沉稳的等待音，在死寂的洞窟中回响。
每一声，都像是在敲打着赫尔加等人的心脏。
他们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林风，盯着他手里的那个黑色电话。
他们知道，这一通电话，将决定他们所有人的命运。
终于。
在响了大概十几声之后，电话……接通了。
没有问候。
没有寒暄。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带几分慵懒，却又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男人声音。
那声音透过量子加密信道，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电流杂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地中海的‘渔夫’们最近很忙。”
“你这通电话，是想入局，还是想知道渔网下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