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桥被一层薄薄的晨雾笼罩。林风照旧来到自己的摊位,铺开蓝布,安静地坐下。与往日不同,今天他的心境平静了许多。背包里那个被封印的石雕暂时安静,而张老板店铺的风水已经初步调整,剩下的就是等待时间的验证。
对面的刘半仙来得比平时稍晚,脸色阴沉,眼袋深重,似乎一夜未眠。他看到林风时,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恨,但很快掩饰过去,换上那副惯有的假笑。
“小子,昨天装神弄鬼的,没惹出什么麻烦吧?”刘半仙故意大声问道,引得周围几个摊贩竖起耳朵。
林风只是淡淡一笑:“劳您挂心,一切顺利。”
刘半仙嗤笑一声,不再搭理他,转而招揽自己的生意。但不知为何,今天他的摊前冷清了许多,偶尔有几个问询的,也都是简单看看就走,没有做成什么生意。
反倒是林风这边,陆续有人驻足。有的是好奇打量这个年轻人,有的则是听说昨天的事情,特意前来看看热闹。
“你就是那个帮张老板看风水的小伙子?”一个提着菜篮的大妈好奇地问,“真有用吗?”
林风温和回应:“风水调理需要时间验证,不敢妄言。”
大妈将信将疑地走了,但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人们总是对新鲜事和神秘事物充满好奇,尤其是在这天桥上,一点小事就能迅速传开。
约莫上午十点,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天桥阶梯处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张老板气喘吁吁地跑上来,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大师!林大师!”他老远就喊道,手中提着一个精美的礼盒,“神了!真是太神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张老板和林风身上。刘半仙也站起身,面色阴晴不定。
张老板冲到林风摊前,激动得语无伦次:“昨天您一走就见效了!傍晚时分,来了好几拨客人,买了不少东西!更神奇的是,那个拖欠货款半年的老周,昨晚突然主动联系我,说今天就把钱打过来!”
他喘了口气,继续道:“还有我老婆!她的咳嗽昨晚就好多了,睡了个安稳觉,今天早上居然能起床做早饭了!这么多年头一次!”
围观的人群发出阵阵惊叹,交头接耳。不少人向林风投来惊讶和敬佩的目光。
张老板将手中的礼盒塞给林风:“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有这个...”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明显超出了正常看风水的费用,“您一定得收下!您是我们家的恩人!”
林风推辞道:“张老板太客气了,我只是尽了本分。报酬按市场价就好,不必如此。”
“那怎么行!”张老板坚决地将红包塞进林风手中,“您不知道,这几个月我差点被逼得跳楼!是您救了我和我们一家!这点谢意您必须收下!”
红包的厚度让周围不少人瞪大了眼睛。在那里面,至少装着五千元以上,对于天桥上的这些小摊贩来说,这相当于好几个月的收入。
刘半仙终于忍不住,冷笑着插话:“张老板,别是被骗了还帮人数钱!巧合而已,说得这么玄乎!”
张老板猛地转身,面对刘半仙,语气前所未有的强硬:“刘半仙!我敬您在这行多年,但说话要讲良心!是不是巧合我心里清楚!昨天林大师一眼就看出我店铺和家里所有问题,连我老婆咳嗽多久、收银台放什么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您能做到吗?”
刘半仙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张老板越说越激动,转向围观人群,大声道:“各位街坊邻居,我张建国在这片开店十几年,从不胡说八道!这位林大师是真有本事的人!不像某些人...”他有意无意地瞥了刘半仙一眼,“只会耍嘴皮子骗钱!”
人群哗然。这番话简直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刘半仙的脸。
刘半仙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张老板:“你、你好的很!以后有什么事,别来找我!”
“放心!”张老板毫不示弱,“有林大师在,谁还找您啊!”
这话一出,等于彻底撕破了脸。天桥上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卖手机贴膜的小李悄悄对林风竖了个大拇指,其他摊贩则表情各异,有的幸灾乐祸,有的面露忧色。
林风接过红包,感觉厚度确实超出预期。这足够他支付数月的房租,甚至能换个稍好点的住处。但他心中明白,这不仅是报酬,更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
“张老板,多谢信任。但风水调理非一劳永逸,还需持续观察。您店内的布置要维持原样,那盆水记得每日更换。”林风叮嘱道。
“一定一定!”张老板连连点头,“对了大师,我几个朋友听说您的事迹,也想请您去看看,不知...”
话音未落,人群中就挤出来几个人,纷纷向林风递来名片或联系方式。
“大师,我家的饭店最近生意也不好,能请您去看看吗?”
“我家老人一直失眠,是不是房子风水有问题?”
“我们公司办公室刚装修,能请您去指点一下吗?”
一时间,林风的摊前竟门庭若市,与对面刘半仙那边的冷清形成鲜明对比。
林风从容地接过众人的联系方式,语气平和:“感谢各位信任。但我一日只接一单,需提前预约。有需要的可以登记一下。”
这番不卑不亢的态度,反而增加了大家对他的信任。人们纷纷排队登记,场面颇为热闹。
刘半仙在一旁看得眼红,最终冷哼一声,收起摊子提前离开。临走前,他瞥向林风的眼神中充满了怨毒。
热闹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才渐渐平息。人群散去后,小李凑过来,低声道:“林风,你这次可是彻底得罪刘半仙了。他在这一带势力不小,你得小心点。”
林风点点头:“多谢提醒,我会注意。”
他清点了一下红包里的钱,整整八千八百元,取的是“发发”的吉祥数字。再加上之前那些人预付的定金,他一下子有了近万元的积蓄。这对于一直拮据的他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
下午,林风提前收摊,决定去找个新住处。那家小旅馆环境太差,气场混乱,不利于休息和修行。
在中介的推荐下,他很快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一居室。虽然不大,但朝南通透,周围环境相对安静,最重要的是气场纯净,没有不良能量的干扰。付了押金和首月租金,他身上的钱还剩下一半多。
傍晚时分,林风回到小旅馆收拾行李。老板娘见他退房,有些惊讶:“找到地方了?哎,年轻人就是有办法。”
就在林风提着行李走出旅馆时,忽然注意到街对面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窗贴着深色膜,看不清里面的人,但他能感觉到有一道视线正从车内投来,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林风心中一凛,但假装没有察觉,继续向前走。走出几步后,他借着路边商店的玻璃反光,瞥见那辆黑色轿车缓缓启动,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
难道是刘半仙派人跟踪?还是与那个石雕有关的人?
林风不动声色,故意绕进一条人流密集的商业街,借助人群的掩护,很快甩掉了跟踪。但他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新住处位于一个老式小区,虽然设施陈旧,但邻里多是老人,环境安静。林风仔细检查了房间的每个角落,确认没有不良气场后,才安心住下。
他将师父的罗盘和那枚古铜钱恭敬地放在朝南的窗台上,让它们吸收日月精华。那个黑色石雕则被小心地包裹在符纸中,放在一个特制的木盒里,准备日后慢慢研究。
夜幕降临,林风站在窗前,望着城市的万家灯火。今天是他下山以来第一次感到一丝安定,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始终挥之不去。
突然,他的手机响起——是那张预付费手机卡。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
林风犹豫了一下,接通电话:“哪位?”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正是昨天那个威胁他交出石雕的人:
“年轻人,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既然你选择了与我们为敌,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电话随即被挂断,只剩下一串忙音。
林风握着手机,眉头紧锁。他走到窗前,小心地撩开窗帘一角向下望去。
小区门口,那辆黑色轿车不知何时已经停在了那里,像一个沉默的黑色野兽,在夜色中等待着什么。
车窗缓缓降下,一点红色的火星在黑暗中明灭——是有人在车内抽烟。
林风的心沉了下去。看来,他的麻烦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