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告别丁雨,在老赖的坚持下选择了位于医院附近的柳州螺蛳粉店解决晚饭。
“我一直憋着没敢当小雨的面儿问,那天晚上闯进你们宿舍的到底是不是杨蓓?如果不是,那怎么解释血的事情?”
老赖实在费解,想了一路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是啊,按照上次咱俩的推测,杨蓓既然凶多吉少,又要怎么解释她给老赖所说,那大师当时让她去你们学校求生路的事情?是那人没算到这意外的劫数,还是遇见了江湖骗子?”
白喻言也纳闷。
“鬼要寄宿于特定的物体,怪则不用......”于果盯着面前的茶水,喃喃道。
“什么意思?”
“沈千沉的出现需要触发一定的条件,我在想杨蓓会不会也是如此?
那天杨蓓凭空消失,我是说一个大活人这么消失根本不现实,所以我之前的推测是接近真相的。
那寄宿在戒指上的灵体仅仅拥有着,或者说仅仅可以化形出杨蓓的模样,她不言语也不与人发生肢体接触,可能是在回避一些东西。
比如杨蓓的肉身已经被被伤害了丁雨的那东西夺走了,她是无法言语,并非不想。
话说回来,一定有某种事物或者某种特定条件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触发了,她才得以在众人面前现身。
老赖,那天你是第一个和她说话的,你再想想当时的细节!”
“啊这......我是真没印象了啊,非要说的话,也就是再正常不过的对话了,比如吃了没、喝了没、咱班谁最帅之类的,关键人家也没搭理我啊。”
老赖瞪着无辜的眼睛,脑子里一片混沌。
“So?各位,我斗胆捋一下果姐的思路,你是想说那原本寄宿在首饰上的灵体分走了杨蓓皮肤的使用权,而伤人的那玩意儿分走了杨蓓的血肉使用权?虽然很抽象,但自从我遇见你们之后胸怀都变宽阔了,我分分钟自洽。”
白喻言说完,挑起一筷子粉,狼吞虎咽起来。
“合着......两个鬼怪打架,蓓蓓被当成战利品了啊?”老赖碗里的煎蛋快被她戳得体无完肤。
她想了想又说道,“那手机里的信息......”
“这个我暂时还没头绪,对了,等会回趟教学楼,我得把项链取回来,不然心里老没底儿。”
“行,正好把酥糖带给他。”
说到这里,老赖语气突然一转,“上次我在论坛问的那个问题,被人笑话惨了,鬼能有心跳?都说没见过这个品种啊。唉,那啥,要不你再找个机会......确定一下?”
于果舀一勺大盐给老赖,“好好吃饭,放过那个鸡蛋吧。”
用餐完毕,于果才刚买了单,白喻言就借口要回家给qq宠物过生日而跑路了。
两人无奈地耸耸肩,回到学校。
警察已经撤离,学生们也早已分散。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于果已经养成了随身携带首饰盒和糯米的习惯,两人直接揿亮电梯,抵达18层。
电梯门还没打开完全,就看到阿遥期待的身影,随着这几次接触,可以明显感到这个可爱的少年逐渐对几人放松了警惕。
老赖和于果一样,这次望向阿遥的眼神里是藏也藏不住的心疼。
不过阿遥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他抱过老赖怀里的纸箱,欢喜地走在最前面。
回到教室,于果凭借印象中彭毅待过的位置找回了项链,慢悠悠打开一听可乐,沈千沉的声音有些不悦。
“以后不要这样了。”
于果一时没反应过来,“哪样?”
“我知道你们是出于好意想要帮助阿遥,但在这仇恨与怨毒横行的大楼里,只心存善良的鬼怪,是无法存活的。”
于果愣住了,是啊,自己从没想到过另一个层面的问题。
如果一个人没有对抗恶意的能力,那所谓的善良也只不过是委曲求全的讨好。
“还......还给你!”老赖赶忙从背包掏出那颗青绿色的果子。
苹果在被阿遥的手触碰到的瞬间化成浅绿色的粉末,闪着荧光坠落。
“你说的对,是我太冒失了,非常抱歉。不过,我看到了那些发生在他身上的苦难,我想为此做些什么!”于果语气坚定。
阿遥也听到了这话,他的目光恋恋不舍地从装满酥糖的纸箱抽回,看向身旁的于果。
也许是于果的眼神太过真诚,阿遥心中的什么地方被温柔地触碰。
这是于果第一次听到阿遥说话,由于骨骼畸形导致发声困难,讲出每一个字时他都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帮......我看......看她们......就好。”
“好,我帮你看看她们!”
于果眼眶湿润,那么多苦痛压榨着他,却依然没能改变他任何。
善良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品格,扎根在他灵魂中的净土,生出不被世俗条件裹挟的爱与宽恕。
梦中那个张开手臂站在所有人身前的小小身影与面前的少年重合,于果忍不住伸出手,怜爱地摸了摸阿遥头顶的麻袋。
下一秒,她愣住了,原本白色的麻袋突然开始渗出血,于果有些无助地看向沈千沉。
阿遥却捂着肚子蹲下身,一只手指向于果,“哈......哈哈,吓......你你......一跳!”
“阿遥,别闹了,”沈千沉有些无奈的看着捧腹的少年,“他就这样,孩子气重。时间不早了,这里阴气开始聚积,我送你们到电梯吧。”
“等一下,我还有事情问你。”于果简短概括丁雨的梦境,问他是否知晓这其中的诡异。
“你们宿舍失踪的舍友我一直在关注,安全通道和18层都没有她的踪迹,很遗憾。”沈千沉倚在木桌旁,平静地望着于果。
线索断了。
“那其他地方呢?其他楼层内部呢?”于果不甘心地追问。
“每一层楼内部都有层主,那是人家的地盘,我犯不着为一个不相干的人私闯进去。无论是谁,但凡无视这楼里的规则,是要付出代价的。”
沈千沉说完就要过来拉于果,她急忙跳开,“那那个冒充杨蓓的家伙呢?那个伤害了我朋友的面具鬼?”
“大概率是在低楼层吧。当时我们刚被关进这里,数不清的冤魂相互厮杀,一片混乱。杀戮一直持续了一个月,直到满地残肢浸泡在黑色的血液里。她也由此诞生。”
“谁?”
“鬼王。这楼里的规则由她制定,每一层选举层主管理各层的鬼怪,并且各个楼层为独立单元,不得未经同意侵入他人领地。
当然了,由于能够保留清醒神智的鬼怪并不多,因此大部分徒有恶念的鬼怪被集中关押在低楼层,个别情况除外。”
“否则?”
“否则就是无视规则,层主被允许可以凭借心情杀死入侵领地的任何鬼怪,”说到这里,沈千沉俯下身近距离盯着于果,“亦或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