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要快一些的。”老赖解释道,“可是这个点儿排队的大都是孩子半夜发高烧的或者是出了车祸的人。我就让他们在我前面先挂号了。不好意思耽误了这么久。”
“没事儿,他已经差不多缓过来了,等会儿回去我帮忙打车,可能还有件事需要拜托你,咱们路上说。”于果说道。
“啊?”白喻言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儿,“那咱都是好朋友了,你有啥事我还能不帮忙吗?不过我觉得这个吧,还是要看医生怎么说。”
老赖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那倒是,不然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快上楼吧。”
问诊室内,白喻言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医生坐在他对面。于果和老赖被拦在门外等候。
“小伙子你好,最近感觉自己过得好吗?”医生是位中年大叔,声音很温和。
“不太好。”白喻言回答。
“可以说说为什么吗?比如最近的哪件事、哪个人让你感觉自己过得不太好呢?”医生问。
“简单来讲,在我多管了一件闲事后,我就卷入了一场身不由己的战争。总之,我感觉今晚回家后会有不好的事情等着我。”白喻言答。
医生依旧面带微笑,“这种感受是经常出现吗?”
“不,是刚刚突然出现的。”他看了眼医生的胸牌,“郝医生,一听名字就知道您是好人,我就跟您说实话吧,我朋友以为我受刺激所以带我来看您,但其实我没病,我很健康。不过为了我的安全,我今晚必须住院,一晚就成,您能帮帮我吗?”
医生用常人不可觉察的力道轻轻点了点头,而后两手交叉放在桌子上面,“好的,你的情况我已经初步了解,那么,接下来可以跟我讲讲你的身体上有什么不适吗?”
“没有啊。不不不!头疼算吧?我头疼。”白喻言立刻捂住自己的头。
医生在电脑键盘上敲打些什么,随后又问道:“还有呢?”
看来头疼还不够住院的资格,还得有些什么,“还有心脏!我心脏也疼!然后,腿也疼!并且我感觉自己的精神压力非常大!”
医生点点头,记下了这些症状。而后起身从身后的抽屉里取出几页纸,走过来递给白喻言。
“这是‘生活事件量表’和‘症状自评量表’,请根据真实情况填写。”医生说着递给他一支笔。
白喻言眼睛里闪过一丝灵光,抬头问道:“这个表是评估我的精神状态用的?”
医生严肃地点点头,随后转过头不再看他。
“既然如此,”白喻言心里想,“那我可知道怎么填了!”
几分钟后白喻言把填好的表还给了医生。
在医生的示意下,他打开门叫于果和老赖进来,自己则在门外等候。
面诊结束,现在要和看护人聊聊。
“怎么样啊医生,我朋友......没什么大碍吧?”老赖急忙问道。
“怎么说呢,两位姑娘,从自测表上来看,他在每一个负面状态的选项上都打了勾,看起来似乎不太好,但是心理自测表为了能够真实有效地反映人们的心理状况,这其中很多问题都是相悖的。”医生微笑着看着两人说道。
“所以别担心,我觉得他的状态没有大问题,开点维生素和褪黑素,让他回去好好休息就行。”医生开了拿药的单子,递给二人。
“也就是说,”于果问道,“他这么做是故意想表现得自己有问题?”
“可以这么理解。不过之后如果还有什么新情况,还是要及时来就诊。那孩子说他压力很大,你们可以开导开导他。”医生说道。
感谢过医生后两人走出问诊室。
白喻言见两人出来赶紧凑上来问,“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于果没说话,但老赖望向自己的眼光里似乎夹杂着一丝同情。
“这是啥意思?难道......我今天不得不住院了吗?”白喻言的表情写满失落和不安。
“是的呢,”于果终于回答他:“不过我们仔细想了想,还是百般恳求医生可以同意让你住回家里,毕竟我们不忍心看到自己的老朋友住进医院窄小的病床上,多难受啊,根本不利于康复!”
“啊?”白喻言总感觉哪里不对,但是也不知道还能怎么挣扎了,只能回道:“那,真是谢谢你了哈。”
下楼后老赖直奔取药口,于果以要陪病人为由和宿管请了假。然后几人乘车回到白喻言的店里。
......
老赖给大家倒了水放在桌子上。
“实在不好意思打扰你。毕竟今晚你确实帮了我们很大的忙。”于果坐在沙发上,“但是现在有些事情比我之前预想的要紧急。所以今晚还需要再拜托你一件事情。”
白喻言耸了耸肩:“好啊,你说吧。”
老赖点的外卖送到了门口,几人边吃边聊了起来。
“能跟我讲讲今晚你进入四楼楼层后的经历吗?比如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这对于我来讲至关重要。”于果开口道。
老赖听到这话也向他投来好奇的目光。
“害,说来话长啊。”白喻言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轻轻抬起头作思考状,随后缓缓道:
“在老赖下楼之后,我试图跟门后的那东西进行交流。希望它尚留有一丝神智,可以感受到我的善意,从而不伤害我。
起初它没有反应,但我试着把手电筒关掉之后,它从门里走了出来。
是个男生模样。
我拿出了口袋里的纸牌,为了拖延时间,我邀请它一起玩游戏。
但它不肯,它执意要拉我到楼层里面,我害怕极了,我知道进去了可能就再无出来的可能。
我观察它的状态,有些庆幸的是,它似乎听得懂我说的话,只是它不会回答。
于是我冒险问它要不要赌一把,谁赢了就听谁的。
我提出玩比大小,赢的人每次可以给输的人脸上贴一张纸条,也可以选择从自己脸上撕下一张纸条。
直到所有纸条都贴在一个人脸上,那么游戏结束,失败者要听从胜利者的意愿。
也就是如果我赢,它会留我在楼道,否则我要跟它去楼层里。”
“这么说你是输了?”老赖迫不及待地问道。
白喻言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没那么简单的。
洗好牌之后,游戏开始。
很巧,前两局都是平局。没有分出胜负。
第三局我赢了。心里越是激动,我表现得就越要沉稳。我拿出了老赖背包里的符文,贴在了它的眉心处,可是,不知道是我方法不对,还是符文有问题,对方没有受到任何形式的伤害。
于是游戏继续进行。
接下来我们两人的胜负率都差不多,一时难分高下。
好在对方完全被这个游戏吸引了,一直没有做出对我产生攻击性的行为。
但我们做游戏的声音似乎惊扰到了楼层内部其他的存在。
第二位参赛选手出现在安全门门口。
我几乎紧张得要晕厥。
但还是硬着头皮邀请它加入游戏,我不知道那个当下做什么是对的,但我讲礼貌总没错吧。
第三位选手加入游戏以后,我们改换成了斗地主。
这是我强项啊,本来口袋里揣着扑克就是去找我哥打牌的,没想到......今晚一通诡异的折腾倒还真是没落下正事儿。
开始两局我放了水,想观察对方二位的实力,然后我就连着赢,一直赢到纸条全部贴在它们的脸上。
我宣布游戏结束,我赢了。
它们似乎意犹未尽,停在原地不愿意走。
于是我就把手里的牌当作见面礼送给了它们。想着这下它们再不走是不是太不讲规矩了。
谁知那俩哥们是真心热情啊,先是合力邀请我进楼层被我婉拒了,可谁能想到它俩一人一胳膊给我不由分说给我整个身子架了起来,就要往里走。其中一个还比划着要给我回礼。
我信它个鬼!还送我回礼?你们的宿管大妈特意嘱咐过,万万不能进楼层,否则小命不保啊。
说时迟那时快,我当机立断,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说到这里白喻言眼神幽怨地看向老赖,“你的符,不能是网购的吧?”
老赖立刻挺直身板道:“这次真不是!”
“咳咳,”于果给白喻言杯子里续上水,“你继续说。”
“我恢复意识的时候,只感觉全身都很冷,周围依稀能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小心地露出眼睛的一条缝,想要打量自己正身处何处。
可是看到的景象让我不得不一瞬间睁大了双眼!
一群人......不!一群鬼围着我窃窃私语些什么,我真怀疑我已经死了,或者还不如死了,恐怕地狱也就有过之无不及!
黑暗中我看不清周围鬼的数量和模样,只觉得自己在一间屋子里,头皮在快要爆炸的边缘!
我不小心又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砰!”的巨大动静再次将我吓醒,听脚步声是向我们这边走了过来,随后我周围那些窃窃私语的鬼瞬间变得鸦雀无声,纷纷自觉地给来者让出一条小道。
我当时还不知道这位应该就是于果小姐找的救命恩人,直觉这家伙应该是老大之类的人物,总之是更厉害的鬼。
鬼老大扛起我就往门外走,我不知道要去哪,至少我晕倒在这里的期间这群围着我的家伙没有杀死我,但被扛起来的瞬间我感觉自己就像即将被献祭的动物!
我当时害怕极了,不过我还有底牌,我迅速摸出藏在裤子口袋的电弧手电,对准鬼老大的脖子按下了启动键。
然后.......对方毫发无损,但它一定是生气了,扭过头给了我一拳,我再次晕了过去。
直到在出租车上睁开眼睛。”
白喻言一口气说完之后,顿时感到放松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