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命就这样草率的结束了吗?在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地坑里?”
老赖的眼前一片水雾。
在落下的霎那,她看到沾满泥土和石块的蜘蛛网顺着坑洞的边缘垂落着。
像是铺床时落下的被单的一角。
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
左手腕上的电子表发出“滴滴”的提示音,警告她心率过高,需要休息。
惨然地笑笑。
她看着越来越遥不可及的天光,木然地瞥向手表的数字屏。
已经下落超过五分钟了。
“这个坑......不,这样的深渊吞没过多少无辜的生命?罢了,无不无辜暂且另说。但跌进这样看不到底的深渊里,不会再有活着的希望了吧?”
她仰面朝上,不愿往下看,因为脸朝下会毁容。
虽然这样的高度不论何种姿态都会毁容。
“是啊,不会再有希望了。宋芸受伤了,连于果都无法将她唤出来。如果可以,那她早就来接住我了。”
手表的提示音还在响着,她轻轻按了关闭的按键,愣神几秒,忽地想起了手表的录音功能。
从来都没用过这个功能。
在火车上时还在和于果开玩笑,说自己准备的专业行头去做特工都足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境地启用这个功能。
瞎显摆。
呼啸的风割疼她的耳朵,失重的不适感有些阻碍她讲话的连贯性。
于是只能断断续续录进去几句想对家人和朋友讲的掏心窝的话。
还有几句平常想讲但没好意思讲的话。
周围的环境暗到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她认命般地合上眼睛。
“抱歉啊,抱歉没能守住你最后的希望。”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下依稀有谁的回音传来。
她猛地睁开眼,调整着身体慢慢往下看去。
好像看到一缕光。
“是我眼花了吗?”
她试着张了张嘴,嗓子却发不出声音,倒是灌进一大口冷空气。
浑身打了个激灵。
身子还在下坠着,但她心里莫名抱起侥幸。
万一呢?
万一阎王爷也有洁癖,看见我身上掺杂了尘土的蛛网会嫌弃地踢开我。
“老赖!别怕!”
阎王爷没开口说话,这是于果的声音!
随着声音一起清晰的还有身下那片萤火的光亮。
“呲啦”一声,衣服被扯出一道口子。
在她做出回答之前,整个人已经倒挂在厚厚的网上。
和她一起倒挂着的,还有无数只明黄色的毛毛虫。
虫子的身体贴着她的脸颊晃呀晃,在萤火虫的微光里刺探着她茫然不知所措的小心脏。
“啊!蜘蛛大哥我求你,别过来别过来!”
老赖瞪大眼睛,扑腾着双手,神色慌乱地去找结这网子的主人。
“别怕!这不是蛛网!”
她倒吊着,目瞪口呆地看到于果和其余三人正一脸淡定地走向自己。
“这是天幕毛毛虫吐的丝,它们已经蜕变成蝴蝶飞走了,网上挂着的只是空着的躯壳。”
一边说着,王恬和于果一左一右,将她从网上抬了下来。
脚底触及坚硬的岩石地面,她才稍微缓过神来仰起脸张望。
她看到接住自己的网覆盖了十几棵枯死的桂花树。
空气冷冽, 和上面的热闹喧嚣相比,除了挂在树上的虫子外,这里捕捉不到其他任何动物的生活气息。
一片静寂。
“我们等了很久,以为你没有掉下来!”
盛晴见到老赖,不知该笑还是哭。
不过既然又聚齐了,那说明缘分尚且还在延续,没到走散的时刻。
略感庆幸。
“这一树的网比蛛网还坚韧,但不像蛛网般锋利,才起到了缓冲的作用。”
王恬很想拿手机记录下来此刻的画面,这样的照片发在众多同行可见的朋友圈里,该收获多少点赞和评论?
可惜别说手机了,连手电都只剩下一个。
“我们得爬上去!”
于果在检查几人没有受伤后,看着老赖身后的巨大金属物体说道。
不知道这里的深度,四周也只有冰冷的岩石,几人的容身之地除去桂花树占用的面积外,仅二十个平方有余。
再往边缘走又是一个断崖。
同样深不见底。
老赖拍掉身上的虫子尸体,缓缓转身,懵懂地看向于果指向的大理石岩壁。
本该光滑的岩壁向里凹陷出十几米的长度,上面镶嵌着半个不属于这里的外来物。
大块大块翘起的漆皮布满最外层的金属壳,斑驳的锈迹沿着螺旋桨蔓延至救生圈的黑色胶皮上。
金属板块拼接处的缝隙钻出几道开叉的裂痕,像是因为剧烈的碰撞造成的伤口。
她不可置信的抽动着嘴皮,喃喃出声,“这是......一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