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王恬的话,于果连忙打开强光手电照向舒曼的脚边。
她从草堆的缝隙里,看到至少有三个“井盖”的轮廓若隐若现。
“我快要坚持不住了......”
舒曼咬紧嘴唇,面色铁青地望向几人。
“这种蜘蛛会根据布置在洞口蛛丝的颤动幅度感应猎物的大小,它们行动敏捷,善于伏击。”
王恬冷眼看着舒曼,像是故意要给她原本就已经凉了半截的心再添一层霜寒。
“你......能说说迟澈踩中它们后,发生了什么吗?”
于果也不敢轻举妄动。
蛛丝近乎透明,和枯木杂草混在一起,肉眼很难分辨。
“当时我们俩被困在这里,他说去探路,然后就被拉下去了......对!他被蜘蛛拉下去了,下面有个洞!”
于果皱着眉头,她觉得情况有些棘手。
舒曼已经竭尽可能将自己的占地面积缩到最小,就差左脚踩在右脚上了。
但她站立的位置太过于靠近蜘蛛的洞穴,稍微移动都可能在无意间踩中洞口的蛛丝。
“这种蜘蛛......有毒吗?”
盛晴对于凌晨的遭遇仍然心有余悸。
“正常情况下它们性格温顺对人无害,即便被咬也只会出现局部的轻微麻痹,但这是在它们只有3厘米长的前提下,现在我也不能保证什么了。”
王恬一边说着一边谨慎地步步后退,所幸她本来就靠近竹林边缘,很快就安全地退了出来。
“求求你们别扔下我!”
舒曼见几人看了半天还是没有任何动作,以为是自己被抛下了,连忙哭求着。
她的目光在于果和盛晴之间来回跳跃。
大概是觉得这两人面相善良,心肠软好说话,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交代在这儿。
于果心里对她没什么好感,但见死不救的事情她也确实做不出来。
“你们快想想办法啊!等我出去,你们想要什么都行!钱?珠宝?你们两个妹妹单身吧?我还认识好多帅哥!”
舒曼的身子摇摇晃晃,眼泪把她的假睫毛冲了出来,歪歪斜斜挂在鼻翼两侧,看起来有些惨不忍睹。
“呸!还想祸害人是吧?你认识的男人能有什么好东西?这树怎么没砸你身上,好让你永远闭上嘴巴呢?”
王恬嫌弃地往地上啐一口唾沫,背过身不再看她。
要不是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她一定会径直离开这个晦气的地方。
“恬恬姐,我知错了,我知道我是脏东西,劳费你苦心砍树砸我。但我没死成,以后你怎么骂我都行,你好人有好报,只要救我出去,打我也行的!”
舒曼一把鼻涕一把泪,她身上所有裸露出来的皮肤全都被蚊子叮满了红包,可一旦伸手去挠,脚下就会失去重心。
“恬姐,这树是你砍倒的?”
此时飘舞在空中的尘土渐渐落定,于果可以清晰地看到,这棵躺倒在众人面前的树最少也有二十多米长,一米宽。
一个女生仅凭自己的力量砍倒这样的树实在让人感到不可思议,哪怕她心里有再多的仇恨和悲痛需要发泄。
“我真要收拾你直接砍在你腿上不好吗?何必砍这么大一棵树?你有话直说呗,拐着弯儿骂我蠢呢是吧?”
王恬转过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舒曼,本想再多问候她几句,可眼睛瞥向那棵树时,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我是听到砍树的声音才找到这里的,以为是有当地人砍柴,心想着能得救了,没料到只看见这么个丧门星。不过,你们三个过来的时候没看见别人吗?”
听到这话的几人面面相觑,齐声道,“我们没看见啊,以为是你砍的才匆忙找过来。”
“恬姐,你确定听见人砍树的声音了?那......人呢?”
盛晴茫然四顾,这片竹林随着几人言语的停顿也安静下来,只听得见不知名的虫子啃食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我......我也听到了......”
舒曼哑着嗓子,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这么说自己没听错,王恬有些愣住,她望着树干的方向若有所思。
林间的薄雾将树的根部挡住了,横在几人面前的只有树干的上半部分。
如果自己没有幻听,那砍树的人应该就在不远处。
“你好?请问有人吗?”
为了证实自己,王恬沿着竹林的外围往树根的方向走了几步。
白雾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但没有人回答她。
“恬姐你先别过去了,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于果担心是自己一行人误闯了本地人的地盘,惹人生气了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别怕!我看到他了,他拿个斧头,这树肯定就是他砍倒的!没事儿,姐过去和他谈谈!”
王恬推开于果想要拽住她的手,壮着胆子又向前走了一步。
“啪——”
蚊子在耳朵边上嗡嗡嗡地吵,舒曼忍无可忍,一巴掌打了上去。
低头看去,掌心里竟然粘着十几具蚊子的尸体。
她满脸嫌弃地抖掉手里的蚊子,将血液胡乱抹在衣服上。
衣服原本就被树枝刮成一条一条,现在又被她搓出好几道褶子。
她看着破烂不堪的衣角忽然想起什么,伸手去掏口袋里那片问迟澈要来的湿巾。
“还在!”
湿巾被她捏在手里,可唇膏却掉了出去,砸在圆形的黑色“井盖”上,发出“咣当”一声响。
“别动!慢慢往后退!”
老赖在听到“斧头”的刹那,整个人都绷紧了,她跟在王恬的身后,和她错开半米的距离。
“它不是人,难怪不能回答你的问题。”
王恬的呼吸几乎在一瞬间骤停,终于看清了,白雾的中央站着一只两米多高的狼蛛,此时听见她的声音正低头俯视着她。
一把生锈的双头斧卡在它的头顶,伴随它转动的身体碰撞在周围的障碍物上,发出“咔咔”的砍树声。
“舒曼,现在能救你的只有一条路,你得试着顺着倒下的树干走出被蜘蛛包围的竹林。”
于果耐下性子,稳住舒曼的情绪。
圆形的“井盖”其实是蜘蛛的腹部,可能是因为重量较轻,唇膏的掉落没有触发它们的攻击,但已经引起了它们的警觉。
“好,我试试......”
舒曼狠咬舌尖,努力控制住打颤的双腿,盯紧面前的树干,奋力踏了上去。
“就这样,保持这个动作,别着急!”
老赖后背发凉,她觉得王恬也不比自己好到哪里去。
这身形巨大的狼蛛似乎眼神不好,只能依靠声音判断方位。
因此它能察觉两人的大致方向,但头上的斧头总是砍到一旁的树干上。
几颗心脏剧烈地跳动,但呼吸却一致地压抑着。
“快了,退出白雾我们就跑!”
感觉到王恬肢体的不自然,老赖明白在这时候万万不可掉链子,她轻声说着,提醒王恬注意脚下的路。
“你做得很好!继续往前走!”
于果挤出一个还算鼓舞人心的温暖笑容,就像教小孩学走路那样帮舒曼数着步子。
舒曼听到于果的话,充满感激地看了看她,而后再次向前踏出一步。
“咔嚓——”
突然间,比她的脚大了一码的运动鞋陷进树干,紧接着一团枣红色的蚂蚁蹦了三尺高,密密麻麻地涌上她的脚面。
“糟了!是行军蚁!这树早就被啃空了,难怪这么轻易就倒下......”
于果倒吸一口气,虽然王恬不在身边,但她也一眼认出了这些在外有着鼎鼎大名的家伙。
“啊!!!”
脚上传来刺痛,舒曼尖叫出声。
这尖叫声在顷刻间刺激了盲目攻击的狼蛛,它像是终于锁定了目标,发足向舒曼的位置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