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是刑警李队,请讲!”
老李连忙接过电话。
“曲杰身上背的案子,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电话里传出一个冰冷的机械音,分不清报警人的性别。
老李用眼神示意,小江迅速将曲杰的案宗翻了出来。
“是吗?可否请你详细讲讲。”
老李眼睛眯了眯,一目十行扫过桌面上曲杰的个人信息。
“他在十八岁时,因为一场不同寻常的家庭纠纷,自以为杀死了自己同母异父的哥哥,曲星。”
老李和小江顿时睁大眼睛,这个开头的确是超出他们意料的。
因为那老太太和曲杰都说曲星是精神出问题走的。
“自以为?”
“是的,因为真正的凶手是曲星当时的舍友,曹轩。”
小江又立刻翻出曹轩的信息,他皱皱眉,这个曹轩是另一起案子的嫌疑人,但因为证据链不完整,就没能实施逮捕。
“你继续说。”
老李沉声道。
“我相信你们已经查到了,曹轩和另一起纵火案有着密切的联系,三个人,一人失踪,一人死亡,还有一人活了下来。”
“是的,你说的没错,曹轩活了下来。”
“不,活下来的,是王平。”
老李诧异地望向小江,两人心跳顿时有些加快。
“你有证据?”
“不,我没有。我只是大胆假设,小心取证还需要你们的帮助。
比如曲杰妈妈放手镯的盒子、卧室衣柜上的涂鸦、还有曹轩的家人以及卖糖葫芦的老人。
从曲杰的窗户往外看,左手边的楼栋2楼,十五年前有个穿牛仔裙的女孩住在那,她有个哥哥,这个哥哥捡走了纸飞机。
动画片里有位女教师被沉在湖里,装着她身体的黑箱子和王平经常用的箱子很像。
我知道的就这些,其余的也许可以问问曲杰。
李队,你们核查这些线索,需要多久时间呢?”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们一定会尽最大努力!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线索的?”
老李听着这没头没尾的信息,和小江面面相觑。
电话那头安静两秒,“哦,对了,还有一个江湖人称‘龙哥’的混混,之前在艺术学院门口开过网吧,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样了。写字楼顶层有座花园,他经常帮那里的园丁浇花。”
“园丁?”
“是的,人们叫他孙老板。”
老李还要再说什么,听筒里已经传来了“嘟嘟嘟”的声音。
再回拨过去,已经显示空号。
“立刻出发!”
鉴于上一次在家属楼破获的重大命案,老李对这通电话万分重视。
他戴上警帽,顿了顿又不甘心地问了一嘴,“查到了?”
技术人员坐直身体,“报告!黑山!”
老李思考几秒,“咱们省好像没听过这个山,难不成是兴安岭那边的山?”
“报告!欧洲那边的!”
“......”
当晚八点刚过,曲杰又被带到审讯室。
“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我都认,你们还要问什么?”
他面无表情,语调平直。
“你自己看看这是什么!”
小江将手中的文件摔在他面前,瞪着眼睛看他。
曲杰抬头看看小江,又看看老李,最后漫不经心地扫过面前的纸。
“我看不懂这上面的字,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还装!你哥哥不是你杀的,是这个叫王平的干的!他在隔壁都招了,你还真打算都扛下来啊?”
小江一拍桌子,厉声喝斥道。
曲杰两眼无神望着他,“你说什么呢?我不认识王平,我都没见过他,我真的能说的都说了!”
“你见过他,只是你把他当成了曹轩。”
老李两手交叠,自然地放在桌面,他声音平静,眼神锐利,“你再回想一下,当时你举起椅子,是否只砸了曲星一次,并没有在他摔倒后,继续伤害他?”
曲杰听到这话,顿时一愣,他不可置信地瞪着老李。
“不可能的!他当时已经没有呼吸了!曹哥是为了帮我们......这不可能!”
手腕上的手铐伴随着他惊慌又愤怒的动作,一下下敲击在木桌上,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
“说说吧,你哥哥去世后,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老李等他从震惊中缓和一会,开口问道。
曲杰低着头,剃了板寸的脑袋汗津津的,在头顶的白炽灯泡下反着光。
“曹哥把他带走了,我妈为了保我,没有报警......但我依然受到了报应,没能上大学。”
他喉结滚动,回忆了几秒,“那时候家里穷,我就继续跟着曹哥混。起初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后来又犯了事儿,才知道回不去了。
我没脸再见我妈和我姐,单方面和家里断了联系,只是每月把钱寄给我姐,就当是赎罪了。”
“然后呢?”
小江将纸杯放在曲杰手里,里面盛着矿泉水。
曲杰没喝,他眼睛盯着纸杯里的水波纹,接着说道。
“后来突然有一天,曹哥说我妈来电话,有紧急的事情找我。
一般我们是不让用自己的电话卡,只有那天曹哥破例把手机还给了我。
是我姐不行了......”
他手指弯曲,一把捏紧手中的纸杯,里面的水溅在他脸上,和他眼眶里就要滑落的泪水混在一起。
“我妈说,姐想星星了,说想吃星星哥买的榴莲......靠!我靠!他妈的我他妈的就是个混账!”
他爆发出一声悲痛的呐喊,捶胸顿足,痛心疾首。
“我哥就买了一次榴莲,臭烘烘的,我当时负气,一脚踩烂了......”
他说着将脸扣在桌面,哭出声来。
小江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帮助他安静下来。
“你那时候小,被人算计,却不自知。”
老李语气稍微温和几分,“你拿曹轩当兄弟,所以才把所有事都揽在自己身上,对吗?”
曲杰红着眼睛,呆滞地点点头,“对。”
“现在你知道了实情,可以把真话原原本本,事无巨细地讲清楚了。”
曲杰仰着头,怅然望着掉了墙皮的天花板。
“孙老板......不姓孙,我们都有自己的代号或者说花名。”
“那他姓什么?”
曲杰眼角流下一行清泪,他嘴唇微微颤抖。
“姓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