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雪的动作很快,三两下就洗干净所有的碗筷,于果只要帮忙沥干剩余的水就行。
两人从冰箱里拿了两瓶菠萝汽水,轻轻关上门离开。
天台上的空气好像真的能给或疲惫或苍老的身体注入全新的生命力。
于果和曲雪并排站在半米高的水泥围墙边,遥远看着对面一整排灰色墙面上的蓝绿色窗户里映照着的晚霞的余晖。
暖洋洋,也懒洋洋的。
飞翔的鸽子扑棱着翅膀从远处飞过,掉落一片灰褐色的羽毛在曲雪的手心。
“星星。你真的长大了。”
曲雪温柔地望着于果。
“有些事情,也许不该再瞒着你。”
“姐,这是啥意思?”
于果仰着脸,好奇地看着曲雪,就像当年的曲星一样。
“姐姐明白这些年你承受了不少委屈,你也不愿意和家人讲,总是在房间里偷偷哭,姐都看到了,星星仔。
你爸爸的照片被妈妈撕掉,你就一个人孤零零地捧着只剩个大窟窿的旧照片发呆。
我都看到了,但我不敢在那时打扰你。
谁都需要时间的,姐姐理解你。”
于果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她耸耸肩,看着曲雪,“姐,没事的,我都是大小伙子了,现在该我保护你了。”
“好啊,以后星星就是姐姐的后盾了呢。”
傍晚的风里仍夹杂着白天的余温,把曲雪的长发吹出一层层的褶皱。
“你不是问我今天工作如何吗?实话说,很不好。”
“很不好?”
于果侧头露出担忧的目光。
“是的。早上你爸爸那边的电话打来了,因为是长辈,我就瞒着领导偷偷接听了。
办公室比较安静,即便没有按免提,座机的听筒传出的声音仍旧显得很大。
应该是你姑妈他们,说你爸血栓很严重,拉去医院做了截肢手术,需要补缴一大笔治疗费。”
“你......给他们了?”
于果心里有些没想到,原来曲星是曲雪同母异父的弟弟。
“是想给的,可咱们家就靠咱妈那点退休金和我的工资撑着,虽说他是你亲生父亲,但我也真是心有余力不足了。
星星仔,你能体谅姐姐吧?”
曲雪低头看着于果,眼里盛着很多歉疚。
“姐,你说什么呢!这本来就不该是让你承担的事情!就算是真的要钱,也应该是我来给!”
现在事情又变得有些复杂,于果尽量平静心情,整理思路。
“星星,傻孩子!”曲雪轻柔地捏了捏于果的耳朵,“是要找你呀,电话先打回了家,被咱妈拦下了,说不能影响你学习,你还是个学生呢!”
“可是......”
“可是妈妈的确更偏爱小杰,但不代表她对你一点爱都没有。”
曲雪知道自己弟弟会问出的话,索性提前做了解答。
中式的家庭好像大多都有一种难以根治的通病,就是父母给孩子的爱不足以让他们没有愧疚地活着,但也不至于让他们因为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爱而死去。
有多少人就这么不痛不痒地,在不知不觉中走完短暂的一生。
“那......然后呢?姐,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
于果面露愁容,看着曲雪说道。
“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问张启明,也就是你姐夫借钱。
他单位很近,我没打招呼就过去找他,哪知道他同事说他中午有约会,说他刚出去没一会儿。
我按照他同事给的提示,一路找去,在煎饼屋发现了他。
后来的事情,你也看到了。”
“我明白了,姐,你别管了,这件事我来想办法。”
于果理所当然地说出这话,而后忽然愣住了。
曲星当年做了怎样的选择?
那么大一笔钱,他要上哪去挣?
还有最重要的是,曲雪是因为癌症去世的,她没有倒在王平的阴谋里。
曲星,你是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