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江雾未散。
白少珩睁开眼,看见的就是玄晔正支着下颌,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一夜缠绵,凌乱的衣衫早已被妥帖穿好,只是发间沾着几片湿漉漉的苇叶,他下意识想抬手拂去,却被人捉住手腕,轻轻按在了胸口。
“师尊睡得可好?”
玄晔笑意缱绻,在他腕上未褪的红痕处落下一吻。
白少珩耳尖微红,昨夜的种种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侧过头轻咳一声:“…荒唐。”
“师尊...”
玄晔低笑一声,俯身替他摘下苇叶,几缕发丝垂落扫过白少珩颈侧:“可您昨夜亲口说——”
“闭嘴!”
白少珩一脚踹在玄晔腰间,没好气道:“再选这种地方,就自己去戒律堂罚跪!”
玄晔顺势搂过他的腰,将白少珩紧紧贴在自己怀里:“是,弟子记下了,只是师尊...若是有别的师兄弟问起弟子为何受罚,弟子该如何作答?”
白少珩一口咬在他胸前,轻哼一声:“要如何解释是你的事,与我何干。”
“师尊放心...”
玄晔忍不住轻笑出声,将头埋在白少珩颈间蹭了蹭:“弟子下次一定换个舒适的地方,决计不会叫师尊再受这江边寒凉了。”
“......”
远处传来几声鸟鸣。
玄晔站起身,将白少珩从青石上拉了起来:“师尊,要日出了,我们去江边走走吧。”
“不回重明楼吗?”
“不差这一时半会的了。”
“好吧。”
二人沿着江畔缓缓踱步。
玄晔的指腹偶尔抚弄过白少珩腕间的痕迹,他却佯装未觉,只是望着远处逐渐升起的日轮,耳尖悄然攀上一抹绯色。
江风卷起轻絮,薄雾渐散。
不远处的芦草地上迎面走来了几个踏青的孩子,他们嬉笑打闹着,手中还握着几支刚采下的野花。
白少珩下意识将手抽回,却听玄晔在耳旁轻声问:“师尊是怕人瞧见?”
“胡闹...!”
他瞪了一眼玄晔走开几步,将衣襟重新整理了一番:“都怨你!”
“是是,都是弟子不好...”
玄晔哑然失笑,指了指脖颈的位置:“师尊,还有这里。”
“...帷帽给我!”
他依言从储物戒中取出帷帽,轻轻为白少珩戴好,只是趁着整理的间隙,在耳畔又落下一吻。
“......”
白少珩的拳头硬了,他在玄晔腰间拧了一把,道:“你再放肆,今晚就滚出去睡!”
玄晔低哼一声,却也不躲,只是轻轻捉过白少珩的手放在唇边,眼神幽暗:“是弟子的错,师尊要怎么罚弟子都认......”
白少珩的脸蓦地一红,扭头走开了。
“师尊,等等我——”
“滚!”
此时,那几个孩子已经走到了近前。
他们有些好奇地打量着玄晔和白少珩,其中一个开口问道:“两位哥哥也是过来踏青的吗,你们来的好早啊——”
玄晔蹲下身子,笑着点头:“是啊,春光正好出来走走。”
“可是哥哥……”
扎着羊角辫的女孩走到白少珩面前,仰起头满脸天真:“你出来踏青为什么要带着帽子呀,这样不就什么都看不清了吗?”
白少珩沉默了好一会,答道:“怕有虫子咬。”
“这个季节有虫子吗...”
白少珩:......
玄晔在一旁强忍着笑:“等你再大些就知道了。”
女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将手中编好的花环举到白少珩面前:“哥哥,送给你,没有虫子。”
白少珩微微一怔,还是伸手将头上的帷帽取下,俯身让小女孩将花环戴在自己的头上。
“哥哥你好漂亮哦——”
“不过哥哥真的被虫子咬了诶,这只虫子好坏!!”
小女孩低呼一声,连同着旁边的几个孩子也跟着附和起来:“就是,太坏了!”
玄晔“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在收获白少珩一个斜眼后,他随手扯来几片草叶编了一只翠鸟。
灵力注入,鸟儿瞬间扑棱着翅膀飞入小女孩的掌心。
“哇!”
“是会动的小鸟!”
孩子们的目光瞬间被草雀吸引而去,玄晔则是凑到白少珩耳边,轻声道:“师尊,您就算再怎么不喜欢弟子,也不至于——嘶!”
白少珩指尖悄悄掐住他腰间的软肉,压低声音:“闭嘴!”
玄晔故作吃痛闷哼一声,掌心却顺势覆上白少珩的手背,孩子忙着追逐那只蹦跳的草雀,无人瞧见衣摆下悄悄勾连小指。
白少珩忍无可忍,他抬脚踹向玄晔膝弯,却被他揽住腰肢拽了过去。
玄晔喉结滚动,声音暗哑:“师尊,别再动了。”
“您再动,弟子要忍不住了。”
“你——!”
等孩子们回过神,江畔已经不见玄晔和白少珩的身影了,其中一个孩子挠挠头:“就走了吗?”
小女孩有些失落:“我还给另一个哥哥也编了花环呢......”
......
另一边,玄晔已经带着白少珩回到了重明楼。
门被“砰”一声被重重合上。
玄晔将白少珩压在桌案上,覆在他有些凉的嘴唇上,起初还只是浅尝辄止,渐渐的两人拥抱、纠缠在一起。
衣带渐宽,但终是被无情扯落,整件丢在了地上。
他细细吻遍白少珩身上每一处痕迹,直到那双淡金色眸子半阖,露出迷离的水光,玄晔才将他打横抱起,轻轻放在了床榻之上。
烛火摇曳,纱幔被撩起,在壁上投下交叠的浅影。
“师尊……”
玄晔低垂着眸子,问出了那句困扰了自己许久的话:“您昨夜为何要不辞而别?”
“……”
白少珩顿住,他当然不可能说自己是因为小心眼,吃醋了等诸如此类,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
“你到底来不来?不来就给我滚下去!”
“是因为阿依娜。”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滚!!”
白少珩满脸通红,一脚踹在玄晔肩头,却不曾想后者非但不躲,竟还伸出手将脚掌往下挪了几寸,放在了滚烫的心口上。
“那师尊,你是从何时喜欢我的?”
在那双幽深的眼眸里,白少珩能够很清晰的看见自己的倒影——发丝凌乱,还以一种极其羞耻的姿势被人压在榻上。
“!!!”
白少珩脚尖用力将玄晔踢开,一个翻身将自己整个裹进了柔软的锦被里。
“师尊……”
玄晔起身坐过来轻轻拍了拍,见白少珩不愿意搭理自己,又换了一个叫法:“少珩。”
“……”
可当那声低沉的“珩儿”落入耳畔,白少珩只觉一阵麻意直冲天灵盖。
他蓦地想起几年前在幻境中那淫靡荒诞的一天一夜——可幻由念起、境由心生。
若非早已动心,又怎会甘愿沉沦其中……
就像一粒被风吹来草籽,不知何时落下、落在哪里,甚至都不知道有这样的一颗籽…可等它破土冒芽,开始疯长。
这才发现,它的根系其实早就遍布了整片土壤。
他答道:“我不知道。”
“好巧。”
玄晔勾唇,道:“我也不知自己是从何时开始喜欢师尊的。”
或许是那夜巫山云雨,亦或许是在更早以前——在初遇,也在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