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万年过去竟还有人和我一样是仙魔双修......”
“！！”
玄晔大惊之下想要离去，却发现自己丝毫动弹不得。
那低沉沙哑的声音轻蔑一笑，道：“小子，我若是有恶意你活不过一息，留下陪老夫聊聊天，倘若老夫心情好还能给你一份天大的机缘。”
“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哈哈，我就喜欢你这种识相的后辈！”
一只灰扑扑的蒲团落在面前，玄晔无法，也只能压下心中的不安，缓缓坐在了蒲团上。
“不知前辈想同晚辈聊些什么？”
“那便先同老夫说说这万年来修仙界的变化吧。”
玄晔略微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开口：“前辈，万年来修仙界的变化可谓翻天覆地，如今的灵气大陆三足鼎立，玄门百家成立的仙盟、世家王朝、魔域，几大势力之间虽然明里暗里争斗不断，但总体上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那人魔二族的关系可还像当年那般不死不休？”
“双方关系依旧势同水火，争斗不断，但相比万年前好了一些。”
那声音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这些信息：“小子，你也是人魔混血？”
玄晔点头：“晚辈的母亲是人族修士。”
“你母亲能顶着人魔结合的压力诞下你，定是个非凡之人，不像我的母亲，一出生就遗弃了我。”
那声音中透着几分落寞与自嘲。
“世间之事往往错综复杂，前辈，或许您母亲有不得以的苦衷。”
“苦衷？”
那声音大笑了起来：“我被乞丐捡到、带大，入了仙门开始修行，以前我也想过她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才将我遗弃。可等我千辛万苦寻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有了道侣孩子，她质问我为何没有死掉，为何要来找她？因为我是她被魔族强迫后留下的孽种，身上倘着一半魔族的血！”
“你可知道，我那一半的魔族血脉暴露后发生什么？！”
玄晔抿唇不语，只是听那声音嘶吼：“我曾经的师长亲友刀剑相向，宗门除名，天下追杀！”
“前辈...”
“我本一心向道，哪怕被千夫所指，也从未对他们动过任何恶念，可他们呢？只因为我身上流着一半魔族的血，便视我为洪水猛兽，欲除之而后快！”
“我那个母亲的好道侣好儿子，也在知晓一切后将她打成重伤要把她活活烧死。我听闻后赶去救她，她叫我滚开！”
“她说，她宁愿被人烧死，也不要我救她！！”
“哈哈——那天后，我将他们杀了个干干净净，彻底入魔了。”
玄晔只觉喉咙像被什么哽住，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等他们都死了，我却迷茫了，明明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就在我万念俱灰的时候，有个奇怪和尚路过，和我说：‘众生皆苦，万相本无，此非一人之过，亦非一人可解，不如放下’。可我所承受的那些，怎是一句放下就能轻易放下。”
“......”
道观之中陷入了一片死寂，玄晔心中亦是五味杂陈。
过了许久，那声音才再次响起：“小子，听完这些有何感想？”
“前辈......”
玄晔低声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沉重：“我未曾经历过这些，所以不好说什么，只是这世间并非所有人都如您所遇之人那般。”
那声音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之中多了几分怀念与感慨：“确实如此，只是可惜这世间这样的人，终究是少数。”
玄晔心下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如今看来这位前辈的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
“小子，老夫和你也算有缘，观你身上似乎有天火灵魄的气息，不知你可愿意继承老夫的炼丹之术？”
“前辈，晚辈其实是个剑修......”
道观再一次陷入死寂，连佛像都恢复了原先的状态。
玄晔起身摸了摸鼻子，看起来那位前辈好像是彻底不愿意理会自己了。
“晚辈就先告辞了。”
见玄晔抬脚要走，一团虚幻的影子从佛像里飘出，声音有些气急败坏：“等了万年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能继承老夫衣钵的人，剑修就剑修吧，也不是不能学！”
“那…晚辈就多谢前辈好意了？”
“行了行了，老夫佛号弘渡，拜师吧。”
玄晔一拱手：“弟子玄晔，见过老师。”
弘渡一挥袖子，一卷竹简飞出缓缓落在玄晔手中：“这是为师半生心血所着丹集，其中记载了各种品级丹药的炼制方法，以及一些独特的炼丹技巧。你先将其通读背诵，若有什么不解之处，再来问我。”
“是，老师。”
三日后，玄晔终于把所有的内容记下，弘渡也正式开始教玄晔炼制丹药。
“剑气收住，药材全都切成药渣了！”
“火灵气不要注入那么多，哎你看看都成灰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在炸了几百次丹炉后，玄晔终于炼制出了几颗黯淡无光的药丸。
弘渡无奈，弘渡抓狂。
他实在是没想到自己万年后竟还有一劫——教剑修炼丹。
“老师，我尽力了。”
弘渡沉默了很久，道：“要不然……以后替为师寻个靠谱的徒孙吧。”
“……好的。”
一面八宝莲花镜子从佛像上缓缓飞出，落在玄晔手中。
“这是八苦幻镜，为师的本命法宝，你离开前，为师再送你最后一场造化。”
“浮生若梦，人世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求不得、爱别离。”
随着弘渡低沉的声音响起，八苦幻镜上的叶片也逐一被点亮，七种不同颜色的光芒交织成一个光茧将玄晔裹入其中。
“望你从八苦境中出来时，能到达无上清凉的圆满心境。”
话落，弘渡的虚影渐渐变淡，化作一道璀璨的虹光，而后就像是清风拂尘，消散的无影无踪。
“叮——”
一颗莹白如玉般的舍利子的滚落地上。
刹时，风雨如晦。
等白少珩跟随感应寻到此处时，玄晔已经闭目进入了玄之又玄的入定状态。
他看了看附近炼丹残留下来的药渣，心中有了一个大概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