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祭典的筹备,对虞璎而言,并非仅仅是完成一项任务,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一个可以名正言顺地拓展人脉、经营关系的平台。她深知,在这深宫之中,明面上的盟友或许招摇,但一张牢固而隐秘的关系网,往往能在关键时刻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司苑局的方司苑,便是她首要经营的对象。方司苑品级不高,但掌管御花园及宫中所有花木培育,位置关键,消息灵通,且因其专业性强,与各宫打交道颇多。虞璎凭借其精纯的青木真气和对草木习性的精准把握,在协助培育祭典灵植的过程中,屡屡提出切实有效的建议,并亲自出手滋养那些长势欠佳的花苗,效果显着,大大减轻了方司苑的压力。
方司苑起初只是碍于情面,后来见虞璎确是真心帮忙且能力出众,态度便从公事公办的恭敬,多了几分发自内心的感激与亲近。闲暇时,虞璎会有意无意地与方司苑聊起些宫中花木的趣闻、各宫主子对花草的喜好,方司苑也乐得与她分享一些不涉及机密的琐碎信息。一来二去,两人关系融洽了许多。
这日,几株尤为珍贵的“雪魄梅”在虞璎的精心滋养下,提前绽放,花朵晶莹剔透,冷香袭人,灵气充沛,远胜往年。方司苑喜不自胜。虞璎见状,便顺势提出:“方司苑,此次祭典花木能如此繁盛,全赖您调度有方。妾身见这几株雪魄梅开得极好,想向您讨个人情,能否匀出一两株,容妾身聊表心意?”
方司苑正在兴头上,且虞璎要求数量不多,于祭典无碍,便爽快应允:“才人客气了,此番多亏才人相助。区区几株花,才人尽管取用便是。”
虞璎精心挑选了两株品相最佳的雪魄梅,又搭配了几支清雅的金盏寒兰,用灵泉滋养着,亲自送往长春宫,献给端贵妃。
她并未多言,只说是“协助司苑局培育祭典花木,见花开得好,特采撷几株献给娘娘赏玩,聊表对娘娘往日照拂的感激之情”。
端贵妃什么珍奇宝物没见过,这几株灵花对她而言确实不算什么。但她看重的是这份心意和虞璎做事的分寸感。在祭典筹备的敏感时期,虞璎没有借机索要贵重物品或提出非分要求,而是用自己擅长的方式,送上了一份恰到好处、清新脱俗的礼物,既体现了尊重,又不落人口实。
端贵妃难得地露出了一丝浅淡的笑意,让苏女官收下花,对虞璎道:“你有心了。花很好,本宫收下了。祭典之事,你做得不错,继续尽心便是。”
简单一句话,却是一种认可。虞璎知道,这份看似微薄的心意,已经达到了目的。
从长春宫出来,虞璎又将提前准备好的、用普通灵植搭配她特制香囊做成的小巧花束,让青鸾宫中东偏殿小太监分别送给了柳御女和韩宝林。送给柳御女的,是几株有静心凝神之效的“清心草”;送给韩宝林的,则是一小瓶采集自特定灵花上的“百花凝露”,可用于润琴弦、增琴韵。
礼物不贵重,却都投其所好,显得贴心。柳御女性情清冷,只是淡淡点头致谢,但眼神柔和了些许。韩宝林则很是欢喜,拉着虞璎说了好一会儿话,交流了些音律心得。这点滴的往来,如同细水长流,悄然巩固着她们之间那微弱却真实的联系。
除了这些明面上的交往,虞璎暗处播撒善缘。她借着每日往返暖房和青鸾宫的机会,留意着宫中底层的人与事。
一日,她看到一个小太监因打翻了送给某位妃嫔的点心,被管事太监罚跪在冰冷的石板上,瑟瑟发抖。虞璎路过时,并未直接干涉,只是对随行的挽秋低声吩咐了几句。挽秋会意,稍后寻了个由头,去找那管事太监说了几句话,又“不小心”掉落一块中品灵晶。管事太监见是青鸾宫的人,又得了好处,便顺势骂了小太监几句,让他起身干活去了。那小太监事后得知是璎才人身边人无意中帮了自己,对青鸾宫感激不尽。
又一日,虞璎在御花园角落,看到一个负责洒扫的小宫女躲在假山后偷偷哭泣,手臂上还有青紫痕迹,似是受了委屈。虞璎让拂冬悄悄过去,递上一瓶普通的活血散,什么也没问。小宫女惊愕抬头,只看到拂冬离去的背影和那瓶小小的丹药,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
这些小事,微不足道,虞璎也从未想过要什么回报。她只是遵循本心,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对遇到的苦难施以援手。但正是这些看似随意的善意,如同春风化雨,无声无息地浸润下去。那些受过她恩惠的底层宫人,或许人微言轻,但他们遍布后宫各个角落,他们的嘴巴和眼睛,有时能看到、听到许多高位者忽略的信息。这些善缘,或许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就能汇聚成一股意想不到的力量。
虞璎便这样,如同一位技艺高超的织女,以祭典筹备为经,以各色人脉为纬,悄无声息地编织着一张属于自己的、隐秘而坚韧的关系网。她既不张扬,也不急切,只是耐心地经营着,将善意与帮助播撒出去,同时不断提升着自己的实力。冬日祭典尚未正式开始,但虞璎已经在这场无声的博弈中,收获了比预期更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