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秋的办事效率极高,不过一日,便带着收集来的信息悄声回禀虞璎。其时正值午后,书房内光影斑驳,窗外一树海棠开得正艳,偶有花瓣随风飘入,落在紫檀木的书案上,平添几分静谧,却更衬得室内暗流涌动。
“娘娘,”挽秋压低声音,神色凝重,“奴婢暗中查访,林宝林近日确实有些异常。她与本家通信频繁,几乎是隔日便有飞鹤传书往来,且其家族似乎近来在经营上出了些纰漏,据闻是在南境的一处灵石矿脉投资失利,亏损巨大,急需大笔灵石打点周转,否则恐有倾覆之危。”
“另外,她与瑶华宫那位新晋的姬婉仪身边一个名唤‘彩蝶’的二等宫女,近来走动颇密,曾有人三次见她们在御花园西北角的‘沁芳亭’僻静处低语良久,每次皆避开旁人,行踪鬼祟。”
虞璎正执笔绘制一张丹方改良的草图,闻言,笔尖微微一顿,一点浓墨在符纸上洇开一小团痕迹。她缓缓放下那支狼毫笔,眸中寒光一闪:“可知她们具体交谈内容?哪怕只言片语?”
挽秋面露憾色,摇头道:“沁芳亭周遭花木繁盛,且她们极为警惕,距离太远,未能听清具体内容。但奴婢从旁打听到,那彩蝶前些日子因私下克扣了姬婉仪赏赐给下人的几块灵绸边角料,被姬婉仪当众训斥,罚了三个月月例,还在瑶华宫偏院跪了半日,心中想必积了颇深怨气。”
“而且,林宝林最近这半月,前往瑶华宫请安三次,似乎连惠妃娘娘的面都未能见到,只在偏殿与姬婉仪喝了盏茶,说了会儿话,出来时脸色都不太好看。”
虞璎若有所思,指尖轻轻敲击着光滑的案面。林宝林家道中落,窘迫不堪,对灵石的渴望已如溺水之人渴望浮木;姬瑶身边的心腹宫女心怀怨怼,易生异心。
惠妃显然对林宝林这枚屡次办事不力的棋子已失去耐心,甚至可能已将其视作弃子,转由姬瑶接手“打理”……这几条看似零散的信息,如同散落的珍珠,被一条无形的线串联起来,渐渐勾勒出一条清晰的线索——一个可供利用的破绽。
恰在此时,窗外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几乎融于风中的振翅声,一道淡若无痕的微光投入,精准地化作一只纤巧的纸鹤,悄无声息地落在虞璎案头那摊开的书卷旁。纸鹤通体素白,唯鹤喙处一点朱红,正是夏修媛独有的传讯标识。
虞璎心念一动,指尖触及纸鹤,一股微弱的神念波动传入识海。夏修媛在信中提及,姒姓的隐秘渠道探知,林宝林之父林翰,近日在争夺南境“赤焰晶矿”的开采权中,因准备不足且遭对手算计。
不仅未能夺得矿脉,反而赔进去了家族近三成的流动资财,如今家族产业周转不灵,已到了不得不变卖几处祖传田庄和一座小型药园的地步,情况岌岌可危。
同时,瑶华宫内部隐约有风声传出,惠妃对林宝林屡次在青鸾宫无所建树,甚至几次暗算虞璎都未能成功已显不耐,认为其不堪大用,近期的确有意让更得力的姬婉仪接手相关事务,林宝林已有被边缘化的迹象。
“贪婪,窘迫,被主弃,心有怨……”虞璎轻声自语,每一个词都带着冰冷的重量。她指尖灵力微吐,那素白纸鹤无声自燃,化作一小撮灰烬,被窗外卷入的微风悄然带走,不留痕迹。“天欲使其亡,必先令其狂。古人诚不我欺。”
所有条件已然成熟,如同干透的柴薪,只差一颗火星。现在需要的,是一个足够诱人、又能让林宝林心甘情愿、甚至是迫不及待自行踏入的陷阱。
虞璎沉吟良久,眸光在书案上的丹方、窗外的海棠以及挽秋沉静的面容上流转。一个周密的、环环相扣的计划在她心中逐渐清晰、成型。
她朝挽秋招了招手,挽秋会意,附耳过来。虞璎以极低的声音,细致地吩咐如此这般,每一步细节,每一种可能,都考虑在内。挽秋听得眼神发亮,脸上露出钦佩之色,连连点头,将主子的每一个字都牢牢刻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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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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