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室的门在曹嬷嬷和苏女官相继离开后,沉重地合上,仿佛将外界的一切喧嚣与恶意都暂时隔绝,只留下满室的压抑和虞璎狂跳未止的心。
徐婉瘫软在地,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几乎要哭出来:“虞妹妹……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东西怎么会……”
虞璎扶起她,自己也是手脚冰凉,但强自镇定:“徐姐姐,莫慌。此事明显是有人栽赃陷害,我们越是慌乱,越是中了他人圈套。”
她走到门边,侧耳倾听片刻,确认外面暂无动静,才压低声音对徐婉道:“姐姐,今日之事,绝非偶然。那曹嬷嬷来得太快,搜得‘太准’,显然是早有准备。我们房中,定是出了内鬼,或是有人被买通,才能将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入。”
徐婉闻言,吓得更是魂飞魄散:“内鬼?会是谁?伺候我们的那两个宫女?还是……还是其他秀女买通了人?”
“都有可能。”虞璎目光锐利地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如今我们被禁足,正好可以仔细查探一番。姐姐,你仔细回想一下,近日可有什么异常?可有陌生人靠近过我们的房间?或者,那两个宫女可有什么不对劲的举动?”
徐婉努力回想,茫然地摇头:“我……我没太注意……好像都挺正常的……”
虞璎不再多问,开始亲自仔细检查房间。她从妆奁、床铺、衣柜到每一个可能藏匿物品的角落,甚至窗台、地板缝隙都不放过。她动用入窍境后增强的感知力,仔细分辨着空气中残留的任何一丝异常气息。
终于,在靠近房门的地板一处极细微的缝隙里,她发现了一小点几乎看不见的、与地板颜色截然不同的深褐色粉末。她用指尖小心翼翼捻起,凑近鼻尖轻嗅——一股极淡的、与那包“迷心散”类似的甜腻气味,但更为隐晦。
“这是……”虞璎瞳孔微缩,“是那药粉残留!定然是有人匆忙间洒落了一点!”
这意味着,放置证物的人,很可能是在极短的时间内,甚至可能是就在今日清晨她们离开后不久才动的手脚!范围一下子缩小了。
然而,仅凭这一点,根本无法指认任何人。对方做得极为干净利落。
傍晚时分,严姑姑亲自送来饭食,脸色凝重。她屏退了左右,看着虞璎,叹了口气:“你这丫头,怎地就惹上这等祸事?”
虞璎起身行礼,苦笑道:“姑姑明鉴,非是臣女惹祸,实是祸事自己找上门来。臣女一无所知,便险些万劫不复。”
严姑姑打量着她,低声道:“曹嬷嬷是稽查司的人,向来手段狠辣,且……她与惠妃娘娘宫中的掌事嬷嬷是同乡。”她只点了这一句,便不再多言,“此事已被苏女官借太医署失窃案暂时压下了,但并未了结。你们二人近日安分待在房中,无事切勿外出,我会加派人手看护院落。能否过去,就看你的造化了。”
惠妃!姬姓出身!
严姑姑的话,如同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虞璎心中的迷雾!曹嬷嬷是惠妃的人?那今日这栽赃陷害,幕后主使难道是……姬瑶?通过其家族影响,动用了惠妃的势力?目的是什么?仅仅是为了除掉自己这个潜在的竞争对手?还是因为自己此前与端贵妃一方有了些许牵扯,引发了对方的警惕和打压?
端贵妃与惠妃的不和,果然已经波及到了她们这些尚未正式册封的采女身上!自己竟不知不觉成了两派倾轧的棋子!
送走严姑姑,虞璎的心情更加沉重。眼前的危机看似暂时缓解,实则更加凶险。自己已被打上了“可能与端贵妃有关”的标签,成为了惠妃一系欲除之而后快的目标。而端贵妃那边,虽然两次出手相护,但更多是出于对其医药价值的看重和维持平衡的考虑,未必会为了一个区区采女与惠妃正面冲突。
接下来的日子,虞璎和徐婉被严格禁足在房间内,除了送饭的宫女和偶尔前来巡查的严姑姑,再见不到任何人。外界的信息几乎被完全隔绝。
这种被囚禁、等待命运审判的感觉,足以让人发疯。徐婉终日惶惶不安,以泪洗面。虞璎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深知,恐慌毫无用处。
她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修炼和研读那本《百草初辨》之中。入窍境的修为在巩固中缓慢提升,她对药材、尤其是毒物的认知也飞速增长。她甚至开始根据书中记载,尝试用房间里有限的材料(如茶叶、花瓣、清水)进行简单的药性测试和辨析练习,保持着手感和敏锐度。
同时,她也在反复推敲那日的每一个细节,思考破局之法。那点残留的药粉是关键,但如何利用?指认曹嬷嬷?无异于以卵击石。揭露姬瑶?毫无证据。
似乎只剩下等待,等待对方下一步动作,或是等待一个变数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