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来自“玄境文化工作室”的黑色卡片,像一片不祥的阴影,飘落在便利店略显凌乱的地面上。
静候下一次指引?指引个屁!这摆明了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百里辉捡起卡片,手还在抖。郑一秋一把夺过,指尖泛起微光,在卡片表面细细探查了一遍,眉头紧锁:“没有邪气残留,也没有追踪法术痕迹……就是一张普通的……嗯,也不算普通,这材质有点意思,像是某种合成材料掺了阴磨石粉,能隔绝一般探查。对方很谨慎,或者说,很懂行。”
“他们知道……他们肯定知道那东西在我这,而且……变异了。”百里辉声音发干,推眼镜的手都在颤。
“废话,闹出那么大动静,除非‘主人’和他手下全是瞎子。”郑一秋把卡片随手丢在桌上,像是丢开什么脏东西,“不过他们没直接上门硬抢,而是用这种递纸条的方式,说明两点:一,他们对我们这边的实力有所顾忌,尤其是……”他得意地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刚露了一手的我。二,他们似乎更倾向于‘引导’或‘合作’,而不是立刻撕破脸。这更像主人的风格。”
关妙妙蹙眉:“她到底想干什么?”
“管她想干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打断他们,“当务之急两件事:第一,看好百里这块烫手山芋;第二,赶紧把给小玄治本的材料凑齐!只有小玄恢复战力,咱们腰杆子才能硬起来!”
我看向郑一秋:“郑老板,那四样材料,雷击枣木心、千年寒玉髓、金翅大鹏明王羽绒、五百年温和妖丹,具体有啥讲究没?别我们费劲巴力找错了。”
郑一秋重新翘起二郎腿,开始科普:“讲究大了去了。雷击枣木,得是自然天雷击中、树心尚有生机残留者最佳,人造劈雷的差点意思;千年寒玉髓,并非真要找块冻了千年的玉,而是指极寒之地、灵脉节点孕育出的寒属性玉精核心,温润剔透,触手冰寒却不伤身;金翅大鹏明王羽绒……啧,这个最难,那是西方佛门护法明王化身的气息残留所化,非实体羽毛,更近乎一种‘概念’或‘信物’,可遇不可求;至于五百年温和妖丹,要求妖怪至少五百年道行,且心性平和,未造杀孽,其内丹妖气纯净,方能入药调和,而不是吃了让你也跟着妖化。”
听他这么一说,我头都大了。这哪是找材料,这是上天入地摘星星啊!怪不得之前毫无进展。
“再难也得找!”张小玄挣扎着坐起来,脸色虽然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以往的锐利,“我自己身体我自己清楚,郑师兄只是暂时压住了墨髓,根子还在。我需要尽快恢复。”
金福禄一拍胸脯:“钱不是问题!我这就发动我所有的人脉关系网,悬赏!重金求购!就不信砸不出线索!”
百里辉也推了推眼镜,努力从刚才的恐慌中镇定下来:“我可以从暗网、一些超自然论坛和数据库里搜索相关信息,或许能找到一些非公开的流通记录或者传说地点。”
关妙妙沉吟道:“茅山也有一些积累的宝材,我立刻传讯回师门,问问是否有寒玉髓或温和妖丹的消息,只是师门如今……”她神色一黯,青锋剑遗失,她与师门的联络也变得有些微妙,但此刻也顾不上了。
我看向郑一秋:“郑老板,你呢?你别光动嘴皮子啊,你门路应该最野吧?”
郑一秋嘿嘿一笑:“那是自然。正一道弟子遍天下,火居道士更是三教九流都有交往。雷击木和妖丹,我可以托几个专门做这方面生意的老伙计打听打听。尤其是那妖丹,要求这么苛刻,估计得问问东北本地那些成了精的老仙儿们,谁家有这么乖的崽。”
他顿了顿,表情有点肉痛:“不过打听消息少不了打点,这经费……”
“我出!”金福禄壕气冲天。
“爽快!”郑一秋立刻眉开眼笑,“至于那最难搞的金翅大鹏明王羽绒……这东西有点超纲,我得问问我家老爷子,或者去几个古老的佛道秘境遗迹的守护者那边碰碰运气,那些地方规矩多,能不能成看缘分。”
分工明确,众人立刻行动起来。
便利店瞬间变成了一个临时指挥部。
金福禄跑到角落里,开始疯狂打电话:“喂?王总吗?我小金子啊,打听个事儿,听说你前年收了一块极地冰芯玉?……不是买!就问问!……哎呀,帮我留意下类似的东西,年份越久越好,价钱好说!……什么?你有个明代雷劈过的枣木摆件?树心还在不在?……”
百里辉则一头扎进电脑里,十指如飞,屏幕上各种暗网界面、加密论坛、数据库查询窗口飞快闪烁,嘴里还念念有词:“雷击木坐标……北极圈玉矿开采记录……民间妖物档案……”
关妙妙走到便利店后院相对安静的地方,手持一枚小巧的玉符,闭目凝神,以秘法向远在江南的茅山传递讯息,神色恭敬中带着一丝忐忑。
张小玄盘膝坐好,努力调息,稳固刚刚被雷霆涤荡过的经脉,压制那些残余的邪毒。
郑一秋则叼着烟,拿着金福禄赞助的最新款卫星电话,走到门口,嘀嘀咕咕:“……老胡啊,我,郑一秋。废话,当然有事!给我留意下最近市面上有没有五百年以上、没杀过生的老实妖怪内丹……对,要求就这么变态!……钱?少不了你的!再帮我问问雷击枣木心,要天打的,不要人工的……”
我看着瞬间忙碌起来的众人,感觉自己有点插不上手。论人脉财力不如金福禄,论技术黑客不如百里辉,论师门背景不如关妙妙张小玄,论道法渊源不如郑一秋。
得,我还是发挥老本行吧。
我拍了拍手:“各位,你们忙着,我开车出去转转。东北这地界藏龙卧虎,有些好东西未必在网上和明面市场上流通,我去几个老一辈常提的‘鬼市’和药材集散地碰碰运气,顺便也打听打听消息。”
搞不到材料,打听点线索也好。总不能真闲着。
开上我的“小黄”,我先奔了市郊最大的一个中药材市场。这里不光卖人参鹿茸,也有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偶尔会有不明真相的人把带着点灵性的矿物或者古物当普通药材卖。
转了一圈,问了不少相熟的摊主,雷击木倒是见过几块,但要么是人工劈的,要么树心早就死透了,不符合要求。寒玉髓更是听都没听过。
倒是一个卖老山参的老头,神秘兮兮地拉住我:“小伙子,找好东西?我这儿刚收了根‘狐仙参’,你看这须子,像不像狐狸尾巴?据说旁边就有狐仙洞府,沾了仙气的!”
我哭笑不得,这参灵气是有那么一丝丝,但跟五百年妖丹比,简直是萤火虫对比太阳。婉拒了老头,我有点失望地准备离开。
就在我走到市场门口时,口袋里一直安静的玲珑阁,忽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传递出一丝微弱的、指向斜后方的牵引感。
有情况?
我立刻停下脚步,假装系鞋带,暗中感受着那丝牵引。它指向市场角落一个最不起眼的摊位,摊主是个裹着旧棉袄、揣着手打盹的老太太,摊子上摆着些零零碎碎的矿石、骨头、干草药。
我不动声色地走过去,目光扫过摊子上的东西。玲珑阁的微弱悸动,来自一块垫在摊子一角、黑不溜秋、毫不起眼的……石头?
那石头拳头大小,表面粗糙,毫无光泽,跟路边捡的煤渣似的。
我蹲下身,随手拿起旁边一块看着像水晶的石头:“大娘,这个怎么卖?”
老太太睁开眼,浑浊的眼睛瞥了我一眼,懒洋洋道:“三百。”
“这石头不错啊。”我假装欣赏,脚“不小心”碰了一下那块黑石头,“哟,这垫桌角的石头挺别致啊,什么料子?”
老太太打了个哈欠:“哪是什么料子,老家河沟里捡的,死沉,拿来压摊子的,你喜欢,五十块拿走。”
玲珑阁的悸动更明显了一点。
我心中一动,面上不动声色:“行啊,看着挺有眼缘,买了。”我爽快地付了五十块钱,拿起那块沉甸甸的黑石头。
入手瞬间,一股极其隐晦、却精纯无比的阴寒之气透过石头传入掌心,激得我打了个冷颤,但这股寒气并不刺骨伤人,反而有种温润之感!
这绝不是普通石头!
我强压住激动,把石头揣进兜里,开车立刻往回赶。
回到便利店,我把黑石头往郑一秋面前一放:“老郑,快看看这个!我花五十块买的!”
郑一秋正打着电话,不耐烦地瞥了一眼,刚要说什么,目光却猛地定格在那石头上。他 quickly ended his call, 一把将石头抓过去,指尖金光微闪,仔细探查。
半晌,他抬起头,脸上满是不可思议:“卧槽?!华元你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
“这……这难道是……”我心跳加速。
“虽然外表被厚厚的石皮包裹,灵气内敛到极致,但这触感,这内蕴的极寒生机……没错!”郑一秋眼神发亮,“这特么就是千年寒玉髓的原矿!还是品质极高的那种!稍微炼制一下,就能提取出最精华的玉髓!”
“五十块?!”金福禄凑过来,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我激动地差点跳起来!玲珑阁牛逼!这外挂开得值!
然而,没等我们高兴多久,百里辉那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不好!”
我们齐刷刷看向他。
只见他指着电脑屏幕,脸色难看:“我刚查到一点关于‘温和妖丹’的可能线索,是在大兴安岭深处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妖族村落……但就在十分钟前,那个区域的卫星监控显示……有强烈的、非自然的能量爆发痕迹!而且,有目击者称……看到了黑色的雷电!”
黑色的雷电?!
我和郑一秋对视一眼,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我想到了……谭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