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做好的冲车居然在战场上裂开,害得他在将军面前被骂得狗血淋头,颜面尽失!
这些下贱玩意害他没脸,打死也是活该。
他越想越气,再次狠狠地甩了几鞭子,木匠只得被动承受,蜷缩在地上哀嚎打滚,再看那鞭子上面已然是鲜红一片。
年龄稍微大一些,长相淳朴的老木匠急得直抓裤腿,哑着嗓子哀求道,“别打了别打了,再打他就死了啊。
我们根本没有在冲车上面做手脚,那木头没有经过长时间浸泡撞裂了在正常不过,这事跟我们没有关系啊!”
早知道跟他学木匠会让儿子遭到这种事,他就是死也不会逼儿子学这门手艺啊!
话音一落,立即有一名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木匠附和道,“冤枉啊,李老汉说得这事做木匠的都知道。
像松木柏木胡桃木这样的油脂旺盛的木材,必须在水中浸泡数月甚至数年方可使用。
若是浸泡时间不足,就会像那圆木一样裂开,那圆木只泡了两个时辰,开裂变形再正常不过啊。”
他们只是浸泡时没剥皮,泡完了再剥的皮而已,就算他们没有这样做,那木头也坚持不了几天。
小将狐疑的看了看,兴许是看这人语气坦然,面相老实且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对这话信了三分。
他眉眼一横,转头望向其他人,“他说的是真的吗?”
语气眼神皆带着浓浓的警告。
这群贱民若是敢骗他,这鞭子就不是打在身上,而是打在脖子上了。
无一例外,被他瞪到的人点头如捣蒜,这事确实是真的,无论西狼人找多少木匠来,依旧是这一套说辞,他们不怕查。
小将不动声色观察木匠们的表情,看来这是真的了。
想到自己被骂的狗血淋头,小将恼羞成怒地怒吼,“你们既然早知道,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若是让大将军知道今天失败全是因为他失职,他怕是……
小将背后一凉,不敢继续想下去,看地上鲜血淋漓的木匠,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错愕过后涌起一阵愤怒的木匠们:“???”
离谱!
昨日傍晚是哪个狗杂种在这里威胁他们所有人,让今天一早把冲车做好交差的!?
小将到底年轻,脸皮还不够厚,被木匠们意味不明(嘲讽)的眼神盯得耳根发红。
他指着地上的木匠恼怒道,“这个人,在冲车上偷工减料导致攻城失败,他罪该万死,把他给我拖出去活埋了。”
总有人要为此付出代价,而这个人,必不可能是自己!
李老汉闻言,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
看着即将被拖走的儿子,李老汉扑上去,紧紧抱住侍卫的腿,拦着不让他们拖走自己的儿子。
李老汉脸色惨白,表情惊恐,哀求道,“不,你们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啊,这事跟我们没关系,你们不能这样啊!”
被抱住大腿的那名西狼侍卫抬腿就往李老汉身上踹,骂骂咧咧道,“去你的,给老子滚一边去。”
脏死了,什么下贱的玩意儿也敢抱他的腿。
李老汉吃痛,咬紧牙关死死抱住侍卫的大腿不松手,“你们不能这样,我儿子是无辜的。”
语气绝望又无助。
李老汉的儿子浑身都痛,被这么一拖拽加上气温低下身上更是痛得无法言说。
他的脸上毫无血色,整个人虚弱至极,“爹,松手,你不松手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李老汉微微一怔,随即红了眼眶,悲怆道,“松岭,我的儿啊!”
死死抱住侍卫大腿的胳膊也随之松开,他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儿子在自己的眼前自尽?
李松岭知道西狼人无耻,铁了心要拿他背黑锅,他这次死定了。
他拼尽力气吼道,“爹!带着我的那一份,好好活下去。”
原本打算儿子去了他就咬舌自尽的李老汉:“……”
面对儿子那满脸倔强和那双不甘心的眼睛,似乎在告诉自己,得不到回应死不瞑目的模样,李老汉心如刀绞,艰难地冲儿子点了点头。
罢了罢了,等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再去找儿子吧。
老妻没了,如今儿子也快没了,他一个人活在这世上有什么意思,下去了还能一家团聚。
小将将自己择出去,不由得心情大好,他耀武扬威的走上前去,顺带踹了一脚李老汉。
“老东西,听见没,你儿子让你好好活下去,为高贵的西狼做事。”
说完,大笑着走了。
老实巴交的木匠好心地将李老汉扶起来,拍着他的肩膀,干巴巴的安慰了一句,“李木工,节哀。”
他看出李老汉心存死志,但他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唯一的亲人没了,换作自己也不想活了吧。
李老汉扯起一抹比苦还难看的笑容,“方才多谢吴木工为我们父子执言,这份恩情……”
说到这儿,他顿住了,他本想说来日再报,可他哪还有来日。
李老汉愧疚的看了看吴木工,吴木工再次拍了拍李老汉的肩膀,算是无声的安慰。
监督他们的人恶狠狠的警告道,“干嘛呢干嘛呢,干活了,别想装死!”
那两个侍卫拖着李松岭来到黎家村不远处的空地上。
黎家村,从西狼横渡恒河到瓮城是都近,西狼人将中转站设在这里无可厚非。
而他们负责押送粮草的军需官,就住在黎知意修的宅子里。
其实最好的是王家村,谁让王家村被一把火烧光了,西狼人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黎家村。
侍卫A用锄头在地上挖了两下,地受了点轻伤,但他的虎口震得发麻发痛。
他想了想道,语气埋怨,“要不咱们把人直接丢在这儿吧,这地冻得邦邦硬,挖不动。”
跟着这样的将领真令人糟心,好好的一刀杀了不行?非要让他们把人活埋了,简直变态。
侍卫b有些迟疑,“可这会不会是违抗军令?”
侍卫A气愤道,“军令个屁,他算哪门子军令,反正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你我不说,谁知道这人我们埋了没?”
说白了,这人就是个背锅的。
将军明明给了几根圆木,他偏偏给这些大月人没有泡过的,现在好了,出事了,他上嘴皮子下嘴皮子一碰,背锅的是大月人,受累的却是他们。
侍卫b一听,有道理,“那咱们还是丢远点吧,免得让人看见了,不好,主要是传到他耳朵里,指不定怎么罚我们。”
这里的“他”,指的就是那西狼小将。“再说了,我们出来活埋人,挖坑那不得费些功夫。”
侍卫A同意了,“还是你小子想得周到,行吧,那就拖到恒河那边,受了这么重的伤,天气又这么冷,这人多半也活不了了。”
侍卫b沉思片刻,便点头同意了,这人被倒刺鞭打了那么多下,身上的肉早就烂了,若是没有人医治,确实死定了。
恒河边离这儿有一段距离,他们往上游扔远点,总比在这儿挖坑好。
痛得想死又晕不了只能被迫竖着耳朵听西狼人怎么“抛尸”偷懒的李松岭:“……”
这确实是个好法子,如果被抛尸的尸不是自己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