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去搬椅子的人回来了。
他们逢年过节都会在大堂喝酒吃肉,把酒言欢,故而搬椅子的速度非常快。
对于给猪锣们搬椅子这事,有人虽然不服,但到底没有人敢提出异议。
身上的红肿还在提醒他们,新大当家的下手有多残暴。
不多时,大堂里已经摆好了足够的椅子,但姑娘们仍然是低着头,缩在一起。
她们不敢动。
对比先前所遭遇的,今日这一切像是在做梦一样。
这副如同鹌鹑的模样,黎知意皱紧了眉头。
呸,这群大牲口。
看着她们畏畏缩缩的模样,好像一朵朵即将枯萎的花,生在红旗下的黎知意愤怒极了。
黎知意怕吓着她们,尽量夹得轻声细语,“姐姐们,坐下说话,都抬起头来,这么久了,你们的脖子不酸吗?”
孟浅予确定,她没听错,真的是女声!
想必这就是那土匪头子的女儿了吧。
孟浅予苦笑,难道是让小土匪在她们中间挑个顺眼的后娘么?
她抬起头,看到了这辈子都忘不了的画面,纵然垂垂老矣,这个场景在她脑海中依旧清晰,如同昨日。
孟浅予抬头,恰好撞上一双流淌着善意的眼睛,那双眸子看她们的眼神,似月光般柔和。
她愣住了。
预想中长得青面獠牙虎背熊腰的男人并不存在,椅子上坐着的是一个眉目如画,眼里似有星星的小丫头!!!
怎的会是小丫头!
土匪头子呢,居然不在吗!?
为什么这么看她,她脸上有不干净的东西吗?黎知意心想。
孟浅予在看黎知意,黎知意也在打量她。
不过,这位姑娘长得真好看,好端庄的古典美人,她喜欢。
颜狗黎知意说话的声音又轻了几分,她语气戏谑,“姑娘,你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我,莫不是喜欢我?”
思绪万千,头脑短路的孟浅予压根没听清楚黎知意在说什么。
见她不回答,二号狗腿子江东尖着嗓子吼,“大胆!我们大当家的问话,你居然敢不答!?”
大当家的什么地位,她什么身份,大当家问话居然敢不回答!
简直可恶!
相比杜小波的不满,孟浅予则是惊得连表情管理都没有了。
她呆呆愣愣的望着那个声音尖细的土匪,他叫她什么!?
大当家!?
他居然说那个小丫头就是黑风寨新的大当家!??
孟浅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转头,不可思议的望着上面那道盘着盘着腿的小姑娘,惊得合不拢嘴。
孟浅予的震惊脱口而出,“你是大当家!?”
新大当家的怎么会是一个小姑娘!
黎知意点了点头,反问道,“嗯呐,怎么不像吗?”
实则心里暗爽极了,难怪都爱装逼,这谁能顶得住啊!
哈哈哈哈哈!
得到肯定回答,孟浅予艰难的吞了吞口水,“不像。”
这是实话。
若不是亲眼所见,打死她也不相信,这般软软糯糯的小丫头居然是土匪头子。
黎知意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也觉得不像,都是他们逼的,我在家里当村姑当得好好的,他们非要把我接上来当老大,不来就要去吃屎,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啊。”
“啊?!!”孟浅予震惊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吃屎!?是她想的那个吗?
黎知意煞有其事的点头,“嗯嗯,就是这样的,不信你问问他们。”
说着,给了众土匪一个警告的眼神,敢拆她的台,死!
呼吸不顺畅,敢怒不敢言的一众土匪们:“……”
不是,大当家的,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瞧瞧说的这是人话吗!
什么叫他们逼她上来当老大的!他们脑子又没病,专门找个人把自己打一顿。
一旁椅子上得眼皮子直跳的苏见月:“……”
她算是发现了,闺女靠谱时挺靠谱,不着调时也是真不着调。
瞧瞧这话说得,她都觉得太不要脸了。
鲁安泰:“……”
咱也就是说,大当家的您把这个大当家的还给他呗?
孟浅予哪里敢真的开口问,不过,让黎知意这么一搅和,心里的害怕散去了不少。
对着这个软软糯糯的小丫头,她害怕不起来。
见她们还站着不敢坐,黎知意摆手,道,“快坐下,都不要拘礼,当成自己家一样。”
就当是提前适应当土匪的生活。
不是她太悲观,让土匪掳上山,无论是否清白,在世人看来,都是一个结果。
回家只会遭到家人厌弃。
别说现在这个时代,就是后世女孩子受到侵害,敢去报警的女孩依然寥寥无几。
错的明明不是她们,被人指责谩骂的人却还是她们。
有了这句话,姑娘们放心多了,纷纷入了座。
黎知意这才准备开始处理正事,她顿时冷了脸,目光在土匪身上一一扫过,土匪们顿时压力倍增。
他们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大当家的就是这是要替猪锣们做主了。
黎知意冷喝,“你们,都给我跪下!”
此话一出,众土匪们瞬间软了膝盖,齐刷刷的跪得那叫一个快。
老弱妇孺们都看呆了,她们什么时候见过这群土匪这般模样。
这些老人是土匪的爹娘,有的人落草为寇之后把家中爹娘都接来了。
有的害怕让人戳脊梁骨,宁愿饿死也不愿意跟着儿子上山当土匪。
不过大多数老人还是愿意跟着儿子走的。
黎知意冷眼一扫,“不知道该跪谁吗?”
话音一落,众土匪浑身一颤,齐齐转了一个方向,面向孟浅予等人,跪得笔直。
不是他们太听话,是膝盖它不听使唤。
黎知意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到孟浅予等人身边,苏见月紧随其后。
也许是黎知意对待姑娘们态度温和,纵然她们知道她是这群土匪的老大,孟浅予等人心里并不是很害怕。
孟浅予结结巴巴叫了一声,“大…大当家。”
“姐姐,我姓黎,名知意,南风知我意的知意,唤我知意就好。”这声姐姐,黎知意喊得可心塞。
要知道无论在部队还是做刑警,别人都尊称她一声意姐。
“我…我叫孟浅予,浅予深深,长乐未央的浅予。”不知为何,面对比自己矮了一大截的小姑娘,孟浅予紧张得结巴,对她也没有对土匪的排斥。
黎知意看出,对方这是对她放松警惕了。
她之所以没有一上来就说要为她们讨公道,便是因为在她们眼里,她跟土匪是一伙的。
她们不会轻易相信她,不论做什么,对人的第一印象非常重要。
现在看来,她的铺垫没有白费。
黎知意看着她们所有人,语气坚定地问道,“你们想不想为自己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