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苏哲给黄万金强行“系统升级”之后，这位皇商就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名为“资本家”的炽热光芒。
黄万金彻底抛弃了过去小富即安的经营理念，将苏哲画出的“蓝海”当成了毕生追求的圣地。
他以一种近乎狂热的执行力，在短短数日之内，就将那座城郊大院改造成了一个初具规模的生产基地。
苏哲传授的“流水线”被他奉为圭臬，五十名妇人被重新优化组合，分成了五条并行的生产线。
从布料清洗、高温蒸煮、无菌晾晒到裁剪、折叠、封装，每个环节都由专人负责。
妇人们从最初的手忙脚乱，到如今的得心应手，动作快得几乎出现了残影。
一袋袋用油纸精心封装的“济民牌无菌神布”源源不断地产出，堆满了整整三个仓库。
而那套“复式记账法”，更是被黄万金当成了镇宅之宝。
他高薪聘请了三位账房先生，关在屋子里培训了整整两天，硬逼着他们学会了“借贷记账”。
如今，医材行的每一笔开销，每一笔收入，都清晰地记录在册，资产负、权益增减一目了然，真正做到了滴水不漏。
这天，黄万金又一次兴冲冲地跑来苏府，手里捧着一本崭新的账册，激动得满脸红光。
“神医！成了！全成了！”黄万金一进门就嚷嚷开了，那声音洪亮得让房梁上的灰都簌簌地往下掉，“您快看！按照您教的方法，咱们的‘神布’，日产量已经突破三千匹！成本核算下来，比市面上最粗劣的麻布还低三成！这……这简直就是印钱啊！”
苏哲正歪在躺椅上，让小春给他剥着葡萄，闻言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老黄，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跟我汇报过程，不要跟我强调情绪，直接说结果。”他懒洋洋地张开嘴，接住小春递来的一颗晶莹剔脱的葡萄，“本季度的分红，什么时候能打到我的账上？这才是检验你cEo能力的唯一标准，懂吗？其他的，都是虚的。”
“懂！懂！”黄万金连忙点头，像小鸡啄米，“账目已经核算清楚了！按照三成纯利，这个月您能分得的红利，是这个数！”
说着，他激动地伸出了一根手指。
苏哲斜眼瞥了一下：“一百贯？还行吧，够我府上一个月的开销了。”
“不不不！”黄万金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是一千贯！苏神医！这还只是咱们刚起步，只卖给了几家相熟的药行和富商！若是全面铺开，这个数，至少还能再翻几番！”
饶是苏哲，听到这个数字，也微微挑了挑眉。
可以啊，老黄这个青铜选手，被自己这个王者带了一下，还真打出超神战绩了。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继续努力，我看好你。争取年底之前，给我挣出一座金山来，到时候给你包个大红包。”
打发走打了鸡血似的黄万金，苏哲却陷入了新的烦恼。
随着“济民医材行”的步入正轨，各种需要他拍板的事情也多了起来。
虽然他把经营权全权下放，但涉及到技术改良、新品研发、甚至是一些高端客户的应酬，都得他亲自出面。
苏福虽然忠心耿耿，能力也飞速成长，但毕竟出身底层，眼界和知识储备目前有限。
让他管理内务、执行命令没问题，可让他看懂苏哲画的那些带着各种奇怪符号的“设计图”，或是整理一份逻辑清晰的“会议纪要”，那简直比杀了他还难。
“唉，烦死了。”苏哲在院子里踱着步，对跟在身后的苏福抱怨道，“你看，黄万金那边有cEo了，我这边作为董事长，连个董秘都没有，这不符合公司治理结构啊。我需要一个全能型的首席私人助理。”
“首席……私人……助理？”苏福一脸懵逼，这又是什么他听不懂的词儿。
“就是丫鬟。”苏哲言简意赅地解释道，“一个能看懂我鬼画符一样的草稿，能整理我天马行空的想法，能帮我记账，还能挡掉那些无聊的拜访和宴请的人。最重要的是，要识文断字，聪明伶俐，手脚麻利。当然，如果长得赏心悦目那就更好了，不然天天看着，影响我搞钱的心情。”
苏福想了想，为难地摇了摇头：“少爷，您这要求……汴京城里，怕是只有那些大户人家的嫡小姐才符合。可人家是千金之躯，哪能来给咱们当丫鬟啊？”
“谁说要去大户人家找了？”苏哲撇撇嘴，“那种娇滴滴的大小姐，请回来是当祖宗供着的吗？咱们去一个最能淘到宝贝的地方。”
“哪儿？”
“人市。”
汴京城西的骡马市，不仅仅是牲口交易的场所，旁边最大的一块区域，便是发卖人口的人市。
这里鱼龙混杂，气味难闻，是整个汴京城最阴暗的角落之一。
破产的农户、被拐的孩童、犯官的家眷、以及从各种见不得光的渠道弄来的人，像货物一样被圈在木栏里，等待着买家的挑拣。
苏哲换了一身不起眼的布衣，脸上还戴了个硕大的口罩，只露出一双挑剔的眼睛。
他背着手，像个巡视自己领地的国王，在各个摊位前晃悠。
“啧啧，这人力资源市场也太初级了，连个猎头公司都没有，全靠现场捡漏。你看这‘产品’陈列，毫无卖点，不懂得差异化竞争，差评！”苏可一边走一边对苏福进行着现场教学。
苏福嘴角抽搐，心想少爷您这关注点是不是有点太清奇了。
苏哲对那些体格健壮的家丁护院毫无兴趣，直接略过，专往那些发卖丫鬟的区域走。
他“面试”的方式也堪称奇葩。
“你，过来。”他指着一个看起来还算机灵的丫头，“一加一等于几？”
丫头吓得一哆嗦，讷讷地说不出话。
“下一个。三七二十几？”
“二十……二十一？”
“恭喜你，答对了。但是反应太慢，淘汰！”
他一路问过去，不是连字都认不全，就是算个简单的加减法都要掰半天手指头。
苏哲看得连连摇头，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这人才素质也太差了！大宋的九年义务教育普及工作，任重而道远啊！”
就在他准备失望而归时，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了角落里的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女子，被单独关在一个小小的木笼里。
她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衣，虽然沾了些污渍，但依然能看出料子原本的不凡。
她低着头，一头乌黑的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容貌，但裸露出的手腕和脖颈，肌肤白皙如玉，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最吸引苏哲的，是她的姿态。
即便身处如此不堪的境地，她的背脊依旧挺得笔直，透着一股宁折不弯的倔强。
“老板，那个怎么卖？”苏哲走了过去，指了指木笼。
人贩子一看来生意了，立马堆起笑脸：“哎哟，这位爷，您可真有眼光！这可是个极品！以前是‘樊楼’的头牌，名叫柳盈！那琴棋书画是样样精通，模样更是百里挑一！就是性子烈了点，得罪了恩客，才被发卖到这儿的。您要是买回去，稍加调教，保准……”
“行了行可，别扯那些没用的。”苏哲不耐烦地打断他，“我问你，她犯了什么事？”
“嘿，爷，您也知道，这迎来送往的，总有些不长眼的。她不肯伺候一位权贵，还把人给抓伤了，这不，就被人家丢出来了。”
苏哲闻言，反而来了兴趣。
有原则，有个性，还敢动手，说明不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他走到木笼前，蹲下身，平视着笼中的女子。
“抬起头来。”
女子身体一颤，似乎有些抗拒，但还是缓缓地抬起了头。
当那张脸完全暴露在空气中时，周围响起一片压抑的吸气声。
那是一张足以让牡丹失色、让明月羞惭的脸。
眉如远山，眼若秋水，琼鼻樱唇，组合在一起，美得惊心动魄。
只是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此刻充满了警惕、屈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死寂。
“长得还行，勉强达到了本公司前台的录用标准。”苏哲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随即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撕下一页，递了过去。
“念。”
柳盈愣住了，她见过无数男人用或贪婪、或淫邪、或怜悯的目光看她，却从未见过像眼前这般，仿佛在面试一个伙计的眼神。
她迟疑地接过那片纸，上面的字迹龙飞凤舞，极其潦草。
她辨认了片刻，用一种清冷又略带沙哑的声音，清晰地读了出来：“……资产等于负债加所有者权益……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
虽然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她一字不差，吐字清晰，逻辑顺畅。
“不错。”苏哲打了个响指，“专业能力过关。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你的新主人是个怕麻烦的懒蛋，还经常说一些你听不懂的怪话，偶尔还会让你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比如用开水煮布，用烈酒洗手，你能接受吗？”
柳盈彻底呆住了。
这是什么古怪的问题？
她看着眼前这个的神秘男人，从他那双含笑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一毫的轻薄与玩弄，只有纯粹的……审视。
仿佛过了许久，她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你被录用了。”苏哲站起身，对那人贩子问道，“开门，我要了，多少钱？”
人贩子喜笑颜开，连忙回答到：“不贵，五千贯而已”。
苏哲微微皱眉头，心里反复计算，这个划算嘛，要不自己把琐事接了？
最终，在一阵叹息中，苏哲还是付了钱，赚钱是为了享受的，不然赚再多的意义在哪？
当苏哲领着一个绝色女子回到苏府时，整个苏府都炸开了锅。
小春和小夏两个丫鬟看得眼睛都直了，偷偷交头接耳，猜测着这位新来的姐姐会是什么身份。
而苏哲买回前青楼花魁柳盈的消息，更是像长了翅膀一样，一夜之间传遍了汴京的大街小巷。
茶楼酒肆里，说书先生们添油加醋，编排出无数个版本的“神医与花魁”的故事。
有的说苏神医怜香惜玉，一掷千金为红颜；
有的说他年少多金，终究难过美人关，堕落了；
更有甚者，说他研究医术走火入魔，需要采阴补阳……
流言蜚语，甚嚣尘上。
苏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冲进苏哲的书房。
“少爷！不好了！外面都传疯了！”苏福苦着脸道，“说您治好了黄员外，拿了钱就去买花魁享乐，还说……还说您贪财好色，玷污神医之名！您的一世英名，怕是要毁于一旦了啊！”
彼时，苏哲正悠闲地喝着茶，看着焕然一新的柳盈笨拙地按照他的吩咐，用“借贷记账法”整理他那些乱七八糟的草稿。
听到苏福的话，他眼皮都没抬一下，慢悠悠地吹了吹茶沫。
“传呗。这叫热度，你懂吗？免费的品牌宣传。我正愁‘济民医材行’的名气不够响亮呢。”
“啊？”苏福彻底跟不上自家少爷的思路了，“少爷，这……这可是负面舆情啊！”
“负面舆情怎么了？”苏哲放下茶杯，好笑地看着他，“黑红也是红啊！你信不信，等过几天，全汴京的人都知道我苏哲不仅医术高明，还特别有钱，有钱到能随便买花魁当丫鬟。到时候，‘济民医材行’那些‘神布’的价格，我们还能再往上提三成，这叫品牌溢价。”
他转头看向一旁手足无措的柳盈，嘴角一勾。
“看见没？这就是你的第一个KpI。因为你，咱们公司无形资产至少增值了五千贯。恭喜你，入职第一天就为公司创造了巨大的价值。”
柳盈茫然地看着他，完全听不懂什么叫“KpI”，什么叫“无形资产”，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脑子里装的东西，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苏哲伸了个懒腰，对她下达了第一个正式命令：“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首席私人助理。试用期三个月，主要工作是整理我的手稿，管理我的私人账目。干得好，年终有双薪。干不好……”
他顿了顿，指了指后院的方向。
“就送你去厨房，给李胖子当烧火丫头，让他天天用油烟熏你，把你这张能给公司带来品牌溢价的脸，熏成一块锅底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