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光门的瞬间,并非寻常传送的眩晕感,而是一种仿佛被投入了狂暴法则漩涡的撕裂与扭曲!
无数种陌生、混乱、且极具侵略性的天地法则,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疯狂地刺向陈凡的肉身与神魂。更有一种沉重如星骸、苍茫如太古的宏大意志,铺天盖地般碾压而来,试图将他的存在痕迹都彻底磨灭、同化。
这并非有意识的攻击,而是两个不同宇宙、或者说不同时代星域之间,其底层法则与天地道韵的天然排斥!
换作任何一位化神修士,哪怕是星澜、药尘那等顶尖天骄,在此等恐怖的法则冲刷与意志碾压下,也必然要手段尽出,甚至可能受伤,才能勉强稳住身形,适应环境。
但陈凡不同!
在那狂暴混乱的法则洪流及体的刹那,他识海深处的混沌道种便骤然光芒大放!
嗡——!
一股混沌、原始、仿佛能包容演化万法的道韵,自他体内弥漫开来,化作一层看似稀薄、却坚韧无比的灰色光晕,将他周身牢牢护住。
任那外界法则如何狂暴、如何陌生、如何充满侵略性,在触及这混沌光晕的刹那,都如同百川归海,被迅速分解、辨析、然后……纳入混沌道种的推演体系之中!
混沌,乃万法之始,亦为万法之终!
这古星域的法则虽然陌生强大,却依然跳不出“法”的范畴,依旧在混沌的包容与演化之内!
那沉重的太古意志碾压而下,陈凡身躯微微一沉,但眸中混沌星芒一闪,体内那点“北辰”定序之光稳固道心,岿然不动。这意志虽强,却无主意识,更像是一种沉淀了万古的天地烙印,还撼动不了他已然初具内宇宙雏形的坚定道心。
仅仅三息之后,陈凡周身那层混沌光晕便稳定下来,外界那原本狂暴的法则乱流,此刻在他感知中,已然变得“温顺”,虽依旧陌生,却不再具备威胁,反而化为了滋养他混沌道种、拓宽他大道认知的养料。
他稳稳地立于虚空,目光扫向这片陌生的天地。
眼前并非预想中的星辰宇宙,而是一片……残破、荒凉、却浩瀚无垠的大陆!
天穹是永恒的昏黄色,如同迟暮,没有日月,只有一些散发着冰冷死寂光芒的星辰碎片点缀。大地呈现暗红与灰黑交织的色彩,沟壑纵横,山脉崩塌,随处可见巨大得难以想象的骸骨与破碎的兵器残骸,一直蔓延到视线的尽头。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荒古气息,以及一种沉淀了无尽岁月的死寂与惨烈。灵气……不,此地的能量并非纯粹的灵气,而是一种混杂着星辰辐射、蛮荒血气以及某种未知因子的狂暴能量,寻常修士在此,恐怕连吸收炼化都极为困难,稍有不慎便会侵蚀道基。
“好沉重的天地压力……空间结构也远比中央星域稳固。”陈凡微微握拳,能感觉到在此地施展神通,消耗会更大,威力却可能受到一定压制。这是高等位面常有的特征。
他尝试展开神识,原本在中央星域足以覆盖数个星系的庞大神识,在此地竟被压缩到了不足万里范围,并且感知也受到了极大的干扰,变得模糊不清。
“法则迥异,压制极大。”陈凡心中明了。这不仅是对实力的考验,更是对大道适应能力的考验。
他低头看向手中,那枚进入光门前,星海阁统一发放的定位星符,此刻光芒黯淡,上面的坐标指针疯狂乱转,显然受到了此地混乱法则的严重干扰,暂时失去了精准定位的功能。
“看来,所有人都被随机分散到了这片古大陆的不同区域。”陈凡并不意外,这等跨越宇宙的传送,又是通过不稳定的太古星路,能安全抵达已是万幸,精准落点几乎不可能。
他收敛气息,将自身完美地融入这片荒古死寂的环境之中,混沌道域的特性让他几乎与周遭环境不分彼此。他如同一个幽灵,悄无声息地落向下方那片暗红色的大地。
脚踩在坚硬、冰冷、仿佛浸染过无数神魔血液的土地上,一股苍凉悲壮之感油然而生。
他环顾四周,神念谨慎地向外探索。
千里之外,一处巨大的环形山坑内,传来剧烈的能量波动与嘶吼声。
陈凡身形一动,融入虚空,悄然而至。
只见山坑之中,一名来自石灵圣山的化神中期修士,正与三头形如蜥蜴、却浑身覆盖着暗红鳞甲、头生独角的古怪生物激战。那生物气息暴戾,约莫化神初期实力,口中能喷吐腐蚀性极强的暗红吐息,且肉身强悍,力大无穷。
那石灵圣山的修士,显然极不适应此地的环境与法则,一身土石神通威力大减,被三头怪兽围攻,左支右绌,身上已然挂彩,暗红色的血迹沾染了石质的肌肤。
“土着生灵?还是某种变异古兽?”陈凡隐匿在虚空,静静观察。这些生物的形态与能量属性,与他所知星海万族的记载皆不相同。
就在那石灵圣山修士险象环生,即将被一头怪兽的利爪撕碎之时——
嗤!
一道细微的、几乎融入环境的灰色指芒,如同穿越了空间,凭空点在那头怪兽的眉心。
怪兽前冲的庞大身躯猛地一僵,狂暴嗜血的眼神瞬间黯淡,随即轰然倒地,生机全无。其眉心处,只有一个细微的红点,连鳞甲都未曾破损,但内部的灵魂与一切生机,已被混沌寂灭指力彻底湮灭。
另外两头怪兽一愣,随即发出更加暴怒的嘶吼,舍弃了石灵圣山修士,朝着指芒发出的方向扑来。
陈凡身形显现,面对扑来的两头怪兽,不闪不避,只是简简单单地一拳轰出。
星陨拳意引动,却并非星辰坠落,而是带着一股混沌归墟、镇压万古的沉重意境!
砰!砰!
两声闷响,那两头肉身强悍的怪兽,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庞大的身躯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回去,狠狠撞在山壁之上,筋骨断裂,软塌塌地滑落下来,已然毙命。
三头相当于化神初期的土着怪兽,弹指间,尽灭!
那石灵圣山的修士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出现,又轻描淡写解决了危机的陈凡,脸上充满了震惊与后怕。他认得陈凡,天骄战的魁首!
“多……多谢陈道友救命之恩!”他连忙上前,拱手道谢,语气带着一丝敬畏。他亲身感受过那怪兽的难缠,自问一对一都难以快速取胜,陈凡却挥手即灭,其实力远超他的想象。
“举手之劳。”陈凡淡淡道,目光扫过那三具怪兽尸体,“可知这是何物?”
那石灵修士摇头,面带苦涩:“不知。此地法则与我等熟悉的大道迥异,神通威力锐减,这些土着生灵却似乎如鱼得水,极其难缠。我才降临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遭遇了它们……”
陈凡点头,不再多问。他走到一头怪兽尸体旁,万象星瞳微闪,仔细探查其身体结构、能量核心以及残留的法则印记。
“蕴含一丝微薄的混沌魔血……是被此地环境长期侵染异化的古兽后裔么?”他心中有所猜测。这方古星域的天地法则,似乎偏向于一种混乱、原始、充满侵略性的方向,与中央星域相对有序的星辰大道差异巨大。
“此地不宜久留,战斗动静可能会引来更多麻烦。”陈凡对那石灵修士说了一句,便不再理会对方,身形再次融入虚空,消失不见。
那石灵修士看着陈凡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地上的怪兽尸体,心有余悸,不敢再多做停留,也连忙选了一个方向,匆匆离去。
陈凡在这片荒凉死寂的大陆上悄然前行,速度并不快,更多的是在观察与适应。
他看到了更多奇异景象:流淌着岩浆的黑色河流,河中有布满骨刺的怪鱼跃出;高达万丈、却早已枯死的巨树森林,林间弥漫着致幻的彩色雾气;悬浮于半空、缓缓旋转的破碎宫殿群,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禁制波动……
他也遭遇了几波不同的土着生灵,有能操控此地混乱能量的元素精灵,有肉身强横堪比神金的古兽,甚至还有一些残留着古老战斗本能的亡灵骸骨。这些生灵实力不等,从元婴到化神巅峰皆有,但无一例外,都极其适应此环境,且充满攻击性。
陈凡并未再轻易出手,大多凭借混沌道域的隐匿特性避开。他在不断调整自身,尝试着将混沌道域与此地混乱的天地法则进行更深层次的“对接”与“同化”。
数日后,他停留在一座崩塌了半边的黑色山峰之巅,遥望大陆深处。
在那里,他感受到了一股极其隐晦,却无比磅礴、甚至引动他体内星主印记微微发热的……星辰波动!
那波动,与他之前接触过的任何星辰之力都不同,更加古老,更加纯粹,仿佛源自开天辟地之初!
“这片古大陆深处,有东西在召唤星主印记……”陈凡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或许,那里便有‘星钥’的线索,或是与此行任务相关的机缘。”
他不再犹豫,确定了方向,身形化作一道几乎与昏黄天穹融为一体的黯淡流光,朝着大陆深处,那星辰波动传来的方向,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在这片广袤古大陆的不同角落,其他成功降临并适应下来的天骄们,也各自凭借着手段,开始探索,寻找着属于自己的机缘,或是……狩猎着来自其他星域的“同行者”。
危机与机遇并存的太古星路探索,正式拉开了血腥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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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之巅。
水镜之中的景象变得模糊不清,只能勉强看到陈凡在一片荒凉死寂的暗红色大地上前行,以及偶尔闪过的奇异古兽和残破遗迹的轮廓。此方古星域的法则,似乎对窥探有着极强的干扰。
金书老头有些焦躁地翻动着书页:“看不清了!这鬼地方的法则真是讨厌!小子应该没事吧?看他适应得挺快。”
陈长安面前,那副巨大的星图棋盘上,代表陈凡的光点已然投入了一片被浓郁混沌雾气笼罩的区域,其光芒稳定,甚至还在缓慢增强。
“混沌入蛮荒,如鱼得水。”
“星主感应现,机缘已生。”
“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
他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那混沌雾气,看到在那古大陆深处,与陈凡体内星主印记产生共鸣的,究竟是什么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