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都外城的清晨,薄雾尚未散尽,空气中还残留着夜间的湿冷。林尘从打坐中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精光内敛,经过一夜的调息,昨日因遭遇那神秘墨姓老者而激荡的心绪已平复如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磐石般的冷静。与老者的相遇,如同一根刺,扎在他心头,提醒他皇都藏龙卧虎,步步危机,但也可能暗藏机缘。当务之急,是尽快站稳脚跟。
炼丹师,这个身份在脑海中清晰起来。这是目前最适合他的选择。一则可快速获得受人尊敬的地位和稳定的资源来源,二则可光明正大接触各种药材、丹方,有助于他修炼《九转破灭诀》和疗伤,三则炼丹师身份是一层极好的保护色,便于他暗中调查。更重要的是,他强大的灵魂感知力和对能量精准的操控力,皆得益于《九转破灭诀》的淬炼和刀魂的无形滋养,这正是炼丹师不可或缺的天赋。
丹塔,作为天风帝国炼丹师的圣地,其考核认证最具权威。林尘的目标,是通过最低阶的一品炼丹师考核。他整理了一下略显陈旧的青衫,将重要物品贴身藏好,背上装着仍在沉睡的雷翼妖虎幼崽的行囊,走出了栖身的简陋客栈。
丹塔位于皇都内城与外城交界处,是一座巍峨壮观的巨型塔状建筑,通体由一种罕见的温玉白石砌成,高耸入云,塔身缭绕着淡淡的药香云雾,在晨曦中散发着柔和的光晕,显得神圣而庄严。塔楼周围方圆数里,气氛肃穆,行人至此皆不自觉放轻脚步,面露敬畏。
今日并非大规模考核日,但丹塔一层的侧殿“引贤殿”外,依旧排起了不短的队伍。前来参加考核的,大多是些年轻面孔,衣着光鲜者不在少数,显然多有师承或家族背景。他们或紧张,或自信,或与相熟之人低声交谈,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着期待与焦虑的情绪。
林尘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多注意。他气息内敛,衣着普通,站在队伍末尾,如同水滴汇入大海。偶尔有几道目光扫过他,带着审视与淡淡的轻蔑,旋即移开。在这皇都,像他这样看似毫无背景的年轻人,太多了。
“下一个,林尘!”殿内传来执事弟子清冷的声音。
林尘深吸一口气,平静地步入殿内。大殿宽敞明亮,地面光可鉴人,弥漫着沁人心脾的灵草药香。殿中央,摆放着数十个独立的青石台,每个石台都铭刻着简单的聚灵阵和控火阵。正前方,一座高台之上,端坐着三位身着丹塔制式袍服的老者,神色肃穆,正是本次的考官。居中一位面色红润、眼神锐利的老者气息最为深厚,至少是武师巅峰,应是主考。左侧一位中年女子面容清冷,右侧一位老者则眯着眼睛,似在养神。
“籍贯,姓名,年龄,师承。”主考官声音平淡,不带感情。
“清风城,林尘,十七,无师承。”林尘如实回答。
“无师承?”主考官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另外两位考官也投来目光,带着一丝讶异和不易察觉的轻视。无师承自学炼丹,能成气候者寥寥无几。右侧那眯眼老者甚至轻轻摇了摇头。
“考核分三关。第一关,辨药。一炷香内,辨识石台上十种药材,写出其名称、药性、年份及可入何丹。错三种以上,淘汰。”主考官宣布规则。
林尘走到指定石台前。台上摆放着十个玉碟,盛放着形态各异的药材,有的完整,有的已是粉末,有的甚至被刻意炮制过,改变了部分特征。
香被点燃。
其他考生立刻忙碌起来,或仔细观察,或凑近嗅闻,或碾碎细查。林尘却并未急于动手。他闭上双眼,灵魂感知力如同无形的潮水,缓缓蔓延而出,笼罩住十种药材。《九转破灭诀》淬炼出的灵觉,远超同阶,对能量的感知敏锐到极致。在他“眼”中,这些药材不再是简单的形态,而是变成了一个个由不同属性、不同活跃度的能量微粒构成的集合体。
“赤炎果,火属性,能量暴烈,年份约八十年,表壳有细微焦痕,应是采摘时火候稍过,可入烈阳丹……”
“寒髓草,水属性偏阴,能量清凉凝实,年份百年左右,根须蕴含一丝地脉寒气,可入冰心丹……”
“腐骨花……毒性猛烈,能量阴秽带有腐蚀性,但花蕊处有一丝极淡的生机波动,若处理得当,可入某些以毒攻毒的奇丹……”
“这粉末……应是‘敛息藤’研磨,能量波动极其隐晦,带有混淆感知的特性……”
他不仅辨识出了药材本身,更捕捉到了许多细微的能量特征和瑕疵,这些往往是寻常辨药手段难以察觉的。这得益于他强大的灵魂力,也与他修炼《九转破灭诀》后对能量本质的理解更深有关。
高台上,那位清冷的女考官轻“咦”了一声,目光落在林尘身上,闪过一丝诧异。别人都在忙不迭地动手查验,唯有此人闭目静立,气息沉静,但以其敏锐的感知,隐隐察觉到一股异常凝练的灵魂波动正笼罩着那些药材。
“此子……灵魂力量不弱。”她低声对主考官道。
主考官微微颔首,不置可否:“且看结果。”
一炷香堪堪过半,林尘睁开眼,拿起玉笔,蘸墨,落笔如飞,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顿。不仅名称、药性、年份写得准确无误,还在备注栏中,写下了自己感知到的一些细微特征和可能的影响,如“赤炎果焦痕可能导致药性稍燥”、“寒髓草根须地脉寒气可增强冰心丹镇魂之效”等。
当林尘放下笔时,香才燃烧了三分之二。其他考生大多还在奋笔疾书,或抓耳挠腮。
三位考官交换了一下眼神。主考官一挥手,林尘的答卷便飞入他手中。他快速扫过,眼中闪过一丝惊容,又递给旁边两位。清冷女考官看后,看向林尘的目光多了几分认真。那眯眼老者也睁开了眼,仔细看了看答卷,脸上掠过一丝难以置信。
“全对!而且……见解独到,直指本源!”主考官心中震动。无师承者,能有此见识?
“第一关,通过。准备第二关,控火。”主考官压下惊讶,沉声道。
第二关考核的是对火焰的精准控制。石台上有一个小型控火法阵,考核者需注入真气,操控火焰依次形成“文火”、“武火”、“缠绕”、“分化”、“凝形”五种形态,并保持稳定。
这对真气的精纯度、掌控力、持久力都是极大的考验。不少考生在此关手忙脚乱,火焰忽大忽小,形态溃散。
林尘走到法阵前,屏息凝神。他并未直接动用破灭真气,那太过显眼。而是将一丝极其微弱的破灭真气蕴含在普通真气中,作为引导核心,同时精神力高度集中,如同操控自身手臂般,精准地注入真气。
“嗡——”法阵亮起,一缕赤红色的火焰升腾而起。
文火,温顺如绵羊,火焰稳定,热度均匀。
武火,狂暴如烈火,烈焰熊熊,却凝而不散。
缠绕,火舌如灵蛇,蜿蜒盘旋,灵动非凡。
分化,一道火焰精准分裂成九道细小火苗,如臂使指。
凝形,火焰最终凝聚成一朵栩栩如生的火焰莲花,花瓣分明,缓缓旋转,稳定异常!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滞涩,对火焰的掌控妙到毫巅!尤其是最后那朵火焰莲花,不仅形态完美,更隐隐透出一股内敛的韧性,仿佛拥有了生命!
“好精妙的控制力!”
“此子对真气的掌控,简直不像武士二重!”
“看那火焰,凝而不散,聚而不爆,这份掌控力,许多一品丹师都未必能做到!”
台下等待的考生中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呼和议论,看向林尘的目光彻底变了,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就连高台上的三位考官,也再次动容!
主考官眼中精光闪烁,心中暗道:“此子果然不简单!灵魂力强大,控火能力更是超绝!无师自通?难道真是天赋异禀?”
清冷女考官微微点头,低声道:“此子是个好苗子,若得名师指点,前途不可限量。”
那眯眼老者却再次眯起了眼睛,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阴霾,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尘平静地散去火焰,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的操控,看似轻松,实则将精神力集中到了极致,并动用了《九转破灭诀》对能量那强大的微观掌控力。他展现出的,是远超表面修为的实力。
“第二关,优等。休息一刻钟,进行第三关,成丹。”主考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考核至今,林尘的表现堪称完美,已然引起了三位考官的高度重视。这场原本普通的资格考核,因为他的出现,变得不再寻常。而真正的考验,以及潜藏的危机,才刚刚拉开序幕。林尘能否顺利通过?那暗中的目光,又会采取何种行动?一切,都将在最后一关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