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冷了一下。
魏沨大笑道：“你这老货，也有这般没脸的时候！哈哈哈哈，行了，我三弟眼光颇高，你去挑些容貌拔尖的来，少拿那些不上台面的糊弄！”
妈妈赶紧接话过来，“瞧您说的，给二爷三爷的，一定都是好的！”
妈妈把人带到雅间，又让人送上各色果品茶水，专门上了一壶好酒，放在他们二人面前。
魏沨身边，已经簇拥了两个容貌俏丽的女子，又是倒酒，又是喂果子，哄得魏沨哈哈大笑。
刚刚那股丧气，一扫而光。
魏渊在一旁坐着，倒酒的女子硬着头皮，刚想凑近，却被魏渊一句冷冷的“站一边去”，吓得赶紧退下，不敢进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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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一名粉衣女子，打扮得花枝招展，扭着腰身进来。
本来还满面堆笑，见了魏沨，竟变了脸色，佯装生气道：“你个死鬼，你还知道来看我！”
她说着，转身就要走。
却被魏沨一把搂在怀里，心肝肉的一通乱叫。
“我的春桃，你可想死我了！这大过年了，不是我不来瞧你，实在是府里有事，脱不开身！”
两人你侬我侬，实在不堪入目。
魏渊感觉忍耐已到极限，一刻钟都待不下去，猛得起身，就要离开。
魏沨赶紧拦住他，“好不容易出来放风，你急什么？给二哥一个面子，且再坐坐，我还有正事问你。”
魏渊眯起眼睛，不太相信：“正事？”
“正事。”魏沨拍着胸脯保证。
魏渊只得重新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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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桃看着兄弟二人，捂嘴笑道：“没想到，三爷和二爷，竟然不是一路人呢！”
“谁说的！他那是没见过世面，等会儿找几个漂亮的，让他开开眼！”
魏沨说完，魏渊也不搭理他，转身又要走，这次真的是拉都拉不回来。
两人正在门口拉扯，突然撞上过来送吃食的丫鬟，干果掉了一地。
妈妈二话不说，抓起她的头发，给了她两巴掌。
那丫鬟脸上登时红肿起来，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魏渊拧眉不语，魏沨却“啧”了一声。
“你要教训人，拉下去打就是了，当着我们面儿做什么？真是败兴！”
妈妈马上陪笑：“对不住，这丫鬟新来的，还不懂规矩，扰了二位爷的兴致。二位爷莫要生气，等会儿，我让春桃给二位跳舞助兴！”
她说完，转头瞪了那丫鬟一眼，“还不快滚！”
丫鬟捂着脸，赶紧退下。
临行前，还偷偷看了魏渊一眼。
魏渊眯着眼睛，看了她一眼，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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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沨又劝他留下，这次魏渊没再和他争执，竟然依言坐下了。
魏沨又是喝酒，又是和美人调情，好不快活。
魏渊坐在一旁，脊背挺直，连口水都不喝，只是静静坐着，似老僧入定一般。
春桃忍不住和魏沨小声调笑：“三爷连看都不看我一眼，难不成，他不喜女色？”
魏沨这次不敢再调侃，“别乱说，我三弟是正人君子。”
“嘁！进出这里的，哪儿有那么多正人君子？”
“那你去跳一支舞，若是能让他多看你一眼，我今日就留下来陪你，如何？”
“德性！”
春桃佯装嗔怪地抛了个媚眼，下场跳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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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舞声起，于魏渊而言，反而是安静了。
魏沨喝了一杯酒，似是无意地开口：“前几日，你二嫂产育，我无暇问你……”
魏渊终于等到了“正事”，收起不耐烦的脸色，看着魏沨。
魏沨问道：“父王一连几日，让你去宁晖堂，你们都聊什么？当然了，我并非打探是要打探父王秘辛，而是、而是……”
魏渊明白这位二哥的意思。
以前在父王面前，常常走动的，只有世子和魏沨。
自从他从京城回来后，常常出入父王的宁晖阁。
这两位兄长，多多少少有了危机感。
魏渊虽然冷漠，但并非不懂人情，相反，人心波动，他十分了解。
他想了一下，斟酌词句。
“不过是问一下靖北军如今的军备和操练情况。”
“一连几日，就问这些？我听说初二那日，把刘都统都请到府上了！”
魏沨压低了嗓音，“不会是又要打仗吧！”
“二哥何出此言？既然已经议和，想来三五载内，不会再起兵戈。但父王心系靖北军，故而叫我去问询。”
魏渊回答得滴水不漏，魏沨却不满这个答案。
“你我是至亲兄弟，你竟然连我都瞒着……哎，真让二哥寒心！”
魏沨这般姿态，魏渊依旧一个字都不说。
他与父王所谈之事，事关天下大势，要是跟魏沨吐露半个字，恐怕魏沨那张嘴，明日半个涿郡都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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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沨见撬不开他的嘴，转了转眼珠，又道：
“不是二哥疑心，而是你也清楚，自打去年狄人来犯，我因病未去阵前，便被父王一直记着。那一失足成千古恨，我怕父王心里总会恼我，所以才想问你，不知父王可否提及过我？”
“提过。”
魏沨眼前一亮，“说了什么？”
“父王说二哥不善骑射、兵马，以后不再让二哥去军中历练，说是耽误功夫。”
魏沨神色晦暗。
却听魏渊接着又道：“不过父王还说，二哥擅长术数，管民生布政，是一把好手，以后会多给二哥这样的机会。”
“父王果真如此说的？”
魏渊点头，“是这样说的。二哥之才，放在京城，也是为官做宰的材料，放在这里，的确屈才了。”
后半句是魏渊自己加的。
但颇得魏沨心意。
他眉开眼笑，拍着胸脯道：“这点儿二哥并不吹嘘，论兵法骑射，我不如你；但要是算钱粮往来，你不如我。”
“是。”魏渊十分谦逊。
魏沨不再多疑，勾着魏渊的肩膀，笑道：“我早就想和你说，如今我身上也担着父王的差事，估计将来，军中事务，就要你来承担。咱们兄弟二人，若是能联手，说不定能做一番事业。就算上面还有大哥，咱们二人也自有长处！”
魏渊没答应，也没拒绝。
反正魏沨心里没了疙瘩，也喝多了，胡说八道总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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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时辰过去，他喝得烂醉。若没有魏渊跟着，恐怕已经被春桃扶到卧房，在此过夜。
但魏渊跟着，若任由他一人留在此地，恐怕回府后，不好交代。
他让人回去叫了马车，扶着魏沨出来。
准备从后门离开时，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之前那个送吃食挨打的小丫鬟，怯生生地站在他面前，哆哆嗦嗦地问：“您，您是昭王府的……三爷吗？”
魏渊把魏沨交给小武，小武扛着魏沨上马车。
他这才点点头，“是我。”
那丫鬟神情憔悴，脸上身上都是伤痕，明明胆怯至极，却依旧鼓起勇气，问了一句。
“我们大小姐，嗯，三夫人，她、她近来可好？”
魏渊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眼，没有说话。
丫鬟“扑通”跪倒在地，“三爷莫气，我曾经是林府的丫鬟，被、被我们少爷卖到这里的！我难得见到您，一时心急……”
她说着说着，竟是要哭了。
魏渊却道：“娶亲那日，我见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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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抹去眼泪，笑了起来，“三爷好记性，我是林老爷子身边的丫鬟，我叫青梅，我和樱桃一向要好……”
她看着魏渊冰冷的脸，声音越来越小。
“我被卖到此地，恐怕此生无法再见到夫人。我在这里，没日没夜，都在思念夫人，不知她过得可好……”
“她很好。”
青梅点点头，神色缓和，“那就好，那就好……若是三爷愿意，青梅乞求三爷，能否跟夫人说一声，得空了回去看看老爷子！舅老爷和少爷他们……哎，总之，老爷子身体恐怕不太行了，希望夫人能回去见上一面，以免这辈子留下遗憾……”
魏渊道：“她昨日回门，见过了。林总镖头身体好了不少。”
“是吗？”青梅脸上竟有几分怅然，“已经好了吗？看来是我多虑了……”
她说完，不知喃喃自语着什么，竟然没有行礼，就转身回去了。
魏渊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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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魏渊回府，让小武送魏沨回二房院中，他自行回房。
还未进屋，就听到林青榕正跟樱桃说话。
“你上次回去，没见到青梅？”
“是啊，不知去哪里了。府上下人换了不少，我认识的不多，问他们，他们也不认识。”
“她一个小姑娘，能去哪儿呢？”
“听说为了给少爷还赌债，发卖了不少，希望能卖到一个好人家，人家主人能对她好点儿……”
魏渊掀开门帘进去。
樱桃正在帮林青榕整理账册，见魏渊进来，福了福身，就出去了。
魏渊自顾倒了杯茶，连着喝了几杯。
他在乐坊里，一口水都没喝，这会儿渴得厉害。
林青榕好奇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突然打了个喷嚏。
“什么味儿啊……”
她揉揉鼻子，一路闻着过来，站在魏渊身边儿，在他身上一通闻。
魏渊觉得好笑，揉揉她的头发。
“你怎么跟猫儿一样？”
林青榕却拍开他的手，脸色骤变。
“你去哪儿见野女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