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群山静默。
沈芷安行走在山林之间,四周弥漫着淡淡的光雾,那光雾仿佛是棋局崩散后的余韵,仍旧萦绕不去。
黑袍老者的临终之言,如利剑一般悬在她心头。
——“棋盘之外,还有棋盘。”
这短短数语,却让她的呼吸一时沉重。
她曾以为,斩碎心魔,补下最后一子,便是脱离宿命棋局;
她曾以为,成为新局之主,便能真正主宰命运;
然而,现在看来,所谓的“新局”,也许仍不过是某个更高存在布下的大棋。
她不由得紧握长剑,掌心因用力而泛白。
“若真如此,那我……究竟还是不是棋子?”
风声猎猎。
她停下脚步,仰头望向天穹。
天际的星辰,此刻并不宁静。它们并非单纯的点点光辉,而是似乎在按照某种规律流转,隐隐之间,竟像是另一副浩瀚棋盘。
星辰为子,天穹为枰。
无数光点闪烁交织,演绎着无形的对弈。
沈芷安心中震动,呼吸急促,忽然意识到,自己脚下的大地,头顶的星空,乃至她所在的天地,或许本身就是一副庞大的棋局!
她顿时明白,所谓“新局之主”,也许仅仅是从一盘小局,走入了更大的棋盘。
——而执子之人,未必就是她。
“棋外棋……”
沈芷安喃喃,眼神逐渐锋利,眸光宛若寒星。
她忽然想起,在心魔试炼中,那些古老棋声里,曾响起一丝模糊的低语:
“棋无终局。”
也许,这就是答案。
——
思绪尚未落定,忽然,天地骤然震动!
山林深处,一道巨大的裂痕猛然撕开,犹如天地被利刃划破。
裂痕之中,黑暗汹涌,狂风呼啸,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扑面而来。
沈芷安剑心本能一震,立刻举剑戒备。
只见裂痕深处,走出一道高大的身影。
那人身披青铜战甲,额头生有一枚漆黑棋印,眼神冷漠如刀,仿佛来自古老洪荒。
他缓缓抬眸,直视沈芷安,声音低沉:
“终于,有人补下了最后一子。”
沈芷安沉声:“你是谁?”
那人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一步一步踏出,每一步都让大地轰鸣,草木俱碎。
直到距离沈芷安十丈之外,他才冷冷开口:
“吾名【子监】。”
“棋局更替,吾为监察之灵,专司审查新局之主。”
沈芷安心头一沉。
“监察?”
子监点头,眼神森冷:
“不错。棋盘之外,仍有棋局。”
“而每一位自以为掌局之人,终究要接受更高棋局的考验。”
“若你通过,便可真正立足。”
“若你失败,你与新局,皆将覆灭。”
话音落下,他身上忽然爆发滔天杀意,青铜战甲绽放刺目光芒,手中长戟一震,直指沈芷安!
“新局之主,出手吧!”
轰——!!!
长戟破空,威压如雷,仿佛要将整片天地劈开!
沈芷安目光一冷,剑心骤然燃起。
“好!”
剑锋出鞘,光芒如昼!
两股可怕的力量瞬间在虚空撞击,爆发出震天巨响。
山林瞬间崩塌,巨石横飞,天地间仿佛多了一道天裂。
沈芷安被震退数步,长发飞舞,气息微乱,但她眼神却愈发凌厉。
子监冷笑一声:“力量尚可,但远远不够!”
他长戟横扫,卷起滔天的戟芒,直扑而来。
沈芷安心神一凝,剑心骤然化作无数光点,宛若棋子般在虚空闪烁。
“落子!”
随着她低喝,每一剑斩出,便化作一枚光子,挡住戟芒!
戟芒与光子不断碰撞,发出刺耳的轰鸣声。
天地间,仿佛真的化作了一副对弈之局。
沈芷安与子监,不再是单纯的兵刃相交,而是以力量为子,以天地为局,正在进行一场真正的棋外之战!
——
战斗持续,天地剧震。
沈芷安的剑心不断被逼至极致。
忽然,她心头一震,隐隐捕捉到子监的出手,并非随意,而是遵循某种更深层的棋道规律。
每一次戟芒落下,皆像是落子于关键之点。
她恍然大悟。
“这不仅是战斗,更是棋局!”
她深吸一口气,双眸骤然迸发出无比清明的光芒。
剑锋一转,她开始以同样的规律应对,剑光化子,落在虚空,逐渐与子监的节奏呼应。
棋与剑,逐渐合一。
轰!!!
在某一刻,她的剑心彻底突破!
光芒冲天而起,照亮整个裂痕。
子监眼神一凝,长戟被震开,整个人倒退数丈,青铜战甲爆发出剧烈的嗡鸣声。
“……不错。”
他稳住身形,盯着沈芷安,眼神终于带上一丝凝重。
“新局之主,你已初窥‘棋外棋’之门。”
“但这,仅仅是开始。”
他说完,身影骤然淡去,最终消散在虚空之中,只留下一个低沉的回音:
“记住,棋外之棋,才是决定生死的真正一局。”
——
风声渐息,天地归静。
沈芷安立于裂痕边缘,长剑垂下,呼吸渐渐平复。
她抬头望向那片星空,眼神坚定。
“无论棋外还有多少棋。”
“我必将,走到最后。”
风过山林,吹动她的衣袂,也吹开了新的征程。
棋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