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崩碎,天地重生。
沈芷安跪在星辉碎片中,大口喘息,胸腔仿佛要被撕裂,心脉灼痛如焚。
她撑着血剑,几乎要倒下。
然而,就在她刚刚抬起头的瞬间——
咔嚓。
那是一声如同镜面碎裂的脆响。
她猛地一愣,随即发现,周围重生的天地并不稳固。
无论是天空还是大地,都像是一面巨大的水镜,表面布满裂痕,反射着她的身影。
一声冷漠的宣告,骤然从镜面四方回荡:
“第八环——镜劫。”
轰!!!
无数碎镜骤然翻涌,将她包围。
在每一面镜子之中,都映照出一个“沈芷安”。
或是她年少时的模样,眼神清澈却脆弱;
或是她历经劫难后的自己,满身鲜血,杀伐果决;
还有些,是陌生却熟悉的——她眼神冰冷,唇角挂笑,身披血海,如同堕入魔渊的“她”。
沈芷安浑身一震。
这是——无数可能的自己?
“不。”俯瞰者的声音冷笑着纠正:
“这是命运为你编写的无数走向。”
“每一条,都是真实可能的你。”
“你能否在万千镜像之中,分辨自己?”
话音未落,那些镜子中的“沈芷安”同时走出镜面。
嗡——
整片空间,骤然被无数“她”填满。
上千个沈芷安,或持剑、或持刀、或持琴、或赤手空拳,眼神各异,却全都锁定了唯一的她。
“杀了她。”
俯瞰者下令。
轰!!!
无数“她”齐齐动身,剑气如潮,杀机弥天。
……
“呵。”沈芷安喉间溢出冷笑,目光却分外凌厉。
“想让我被自己杀死?”
她骤然爆发,血剑怒斩,剑芒轰出,将正面扑来的几个“镜像”撕裂。
然而,血雾中,那些镜像竟然再次凝聚,毫发无损。
“不可能……”沈芷安心头猛震。
这些镜像,不会死?
“你无法杀死她们。”
俯瞰者冷声回荡。
“因为她们,皆是你。”
“你若杀之,便等于毁灭你自身的可能。”
沈芷安瞬间意识到——这才是“镜劫”的可怕之处。
不是外敌,而是无数个“自己”。
不是刀剑,而是身份与执念的撕扯。
如果她分不清自己,便会在无尽的自我中迷失,直至魂飞魄散。
……
“芷安。”
忽然,有一个“她”开口。
那是年少时的她,穿着青衫,眼神清澈,轻声问:
“你为什么要逆命?明明顺从,就可以活得安稳。”
沈芷安心头一颤,血剑微微颤抖。
另一个镜像——满身血衣的“她”,冷笑着说:
“杀!杀!只有鲜血与屠戮,才能破命!”
又一个镜像,手中捧着书卷,淡漠道:
“何必逆命?修行到顶,终究要化作尘土。你所争,不过虚妄。”
无数声音,重叠在一起,轰击着她的心神。
沈芷安额头青筋暴起,眼神逐渐迷茫。
她感觉自己被撕裂。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战。
是为了活下去?
为了守护?
还是仅仅不甘?
她快要分不清了。
……
就在这时,虚空深处,忽然传来熟悉的剑吟。
嗡——
那是血剑在颤鸣。
一股烙印般的声音,在她心底响起:
“沈芷安,你是谁?”
这一瞬,沈芷安全身猛然一震,双眸骤然清明。
她仰天怒吼:
“我是谁?”
“我是沈芷安!”
“不是他们写好的棋子!”
“不是镜中的幻影!”
“我逆命而行,是因为我选择这样!”
轰!!!
血剑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剑光,直斩虚空。
那些扑来的“镜像”同时被剑光震退,脸上第一次浮现裂痕。
俯瞰者声音骤然冷厉:
“不可能!你怎会在镜劫中稳住心神!”
沈芷安大笑,眼神如火:
“你说这些是我?不!”
“她们都只是可能!”
“而我,是唯一!”
“我的剑,便是证明!”
轰——!!!
她一剑横扫,剑光化作血色星河,将无数“镜像”尽数粉碎。
虚空中的镜子,轰然崩裂!
……
当一切尘埃落定,沈芷安独自站立,浑身染血,双眸坚定。
镜劫,破。
俯瞰者沉默了许久,声音低沉回荡:
“第八环……竟也被你破开。”
“但第九环——将是你真正的葬地。”
沈芷安擦去嘴角血迹,冷笑一声:
“放马过来。”
她眼神燃烧,血剑轻颤,剑意冲霄。
——下一环,已在暗影中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