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门缓缓滑开的缝隙中，那道白袍人影只露了一瞬脸便退入黑暗。云璃的手掌还停在半空，指尖残留着门板传来的温热震动。她没有迟疑，雷刃横移半寸，刀锋指向门内。
“跟上。”她低声道，率先迈步。
夜无痕紧随其后，冰刃碎片悬浮于掌心，寒气悄然蔓延至脚底，在地面凝出一层薄霜。林婉儿抱紧肩上的火狐，脚步轻压，目光扫过门缝两侧的金属槽——那里有细微的划痕，像是某种机械频繁开启留下的磨损。雷鸣落在最后，拳套上的雷纹微微跳动，他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废墟，随即抬脚跨入。
门内是一条倾斜向下的通道，墙壁由灰白色合金拼接而成，表面布满纵横交错的导能纹路。那些纹路并非静止，每隔几息便会泛起微弱的紫光，如同脉搏般律动。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苦涩的气息，像是药液挥发后的残味，又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腥气。
晨曦灵蝶从云璃肩头飞起，光翼轻轻震颤。它没有展开护盾，而是贴近天花板飞行一圈，随后迅速折返，在云璃耳边发出一声短促的嗡鸣。她眼神一凝，抬手示意众人停下。
“前方三十步，有动静。”她低声说。
雷鸣蹲下身，将手掌贴在地面。片刻后，眉头皱起：“能量流速变了，刚才还平稳，现在像被什么抽走一样，集中在深处。”
夜无痕往前走了两步，冰刃碎片突然偏转角度，映出前方空气中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波纹。“陷阱线。”他收回手，“触发式警报，踩上去就会激活。”
林婉儿眯起眼：“绕不开？”
“不用绕。”云璃握紧雷刃，刀尖轻点地面。裂纹中渗出的光粒顺着导能纹路滑行，像细小的萤火虫探路。当光粒触及那道波纹时，瞬间熄灭，但并未引发任何响动。
“清了。”她说。
四人继续前进。通道尽头是一扇半开的闸门，透过缝隙能看到一间宽敞的厅室。中央排列着数座透明容器，每个都高达三丈，内部漂浮着形态扭曲的幻兽躯体。有的长着多对翅膀却无头颅，有的四肢畸形蜷缩，周身缠绕黑色丝线，连接到天花板上的金属管道。
“他们在改造幻兽。”林婉儿声音压得很低。
“不止是改造。”雷鸣盯着最近的一个容器，里面一头豹形幻兽猛然睁眼，瞳孔漆黑如墨，却没有焦距。它的嘴无声开合，仿佛在嘶吼，却被完全封锁。
话音未落，两侧墙面的金属舱门同时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八头黑暗幻兽鱼贯而出。它们体型接近猛虎，通体漆黑，肌肉虬结，每一步落下都在地面留下腐蚀性的湿痕。双眼赤红，口中逸散出缕缕黑雾，在空中缓缓扩散。
晨曦灵蝶立刻飞至前方，六片光翼展开，一层淡金色屏障瞬间成形。然而黑雾触及光幕的刹那，光芒竟开始缓慢黯淡，边缘处甚至出现细微的剥落痕迹。
云璃心头一沉。她能感觉到契约传来的滞涩感，就像水流被砂石堵塞。晨曦灵蝶的力量正在被压制。
“退后！”她喝道。
夜无痕反应极快，冰刃碎片疾射而出，在后方通道炸开一片冰墙，封住退路。林婉儿挥手，火狐跃至左侧高台，喷出一道火焰弧线，逼退逼近的两头幻兽。雷鸣低吼一声，双拳交叠，雷能压缩成球，轰然砸向正前方。
电光炸裂，冲击波将三头幻兽逼退半步，但它们只是晃了晃头，便再度踏前。
“皮太厚！”雷鸣咬牙，右臂肌肉绷紧，准备再攻。
一头幻兽突然侧跃，避开火焰，直扑雷鸣。它张口喷出一团黏稠的黑色液体，正中雷鸣小腿护甲。金属表面立刻冒出白烟，护甲边缘开始软化变形。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有毒！”林婉儿惊呼。
云璃闪身挡在他身前，雷刃横扫，逼退那头幻兽。她迅速召回晨曦灵蝶，让它停在自己肩头。“先别治，留着力气。”她知道在这种环境下强行释放治愈光流，只会加速消耗。
夜无痕的冰墙已被撞出裂痕。一头幻兽用爪子猛击数次，冰层崩裂，寒气四散。他冷哼一声，双手合拢，新的冰盾在胸前成型，同时脚下蔓延出数道冰刺，逼退靠近的敌人。
“它们在协同进攻。”他沉声道，“左边三头主攻，右边两头牵制，剩下三头在等机会。”
“那就打乱节奏。”云璃抬手，晨曦灵蝶振翅飞起，不再释放护盾，而是以高频闪烁制造强光干扰。每一次闪光，黑暗幻兽都会短暂停滞，赤红的眼睛明显不适。
就是这一瞬的破绽。
“雷鸣，左翼！”
“明白！”他撑地站起，顾不上腿伤，拳套雷纹全亮，猛然轰向地面。雷脉呈扇形扩散，两名正在逼近的幻兽动作一滞，前肢抽搐。
林婉儿抓住时机，火狐喷出三连火弹，精准命中其中一头幻兽的关节连接处。高温让黑雾蒸发，那头幻兽发出低沉的嘶鸣，踉跄后退。
夜无痕趁机推进，冰刃碎片化作数十枚冰锥，从不同角度射向右侧两头。一头被贯穿肩胛，黑血溅出，落地后迅速腐蚀地面；另一头闪避及时，但左耳被削去一角。
可还没等他们喘息，剩下的五头幻兽已重新列阵。中间那头体型略大，背部隆起一块骨刺，眼中红光更盛。它低吼一声，其余四头立刻分散站位，形成包围之势。
“不好！”林婉儿刚想后撤，脚下一软——地面不知何时已被黑雾浸透，她的靴底黏在上面，挣脱不得。
一头幻兽猛然扑来。
火狐怒啸迎上，却被对方一爪拍开，撞在墙上滑落。
林婉儿拼命挣扎，眼看利爪即将落下——
晨曦灵蝶再次闪光。
强光刺目，幻兽动作迟缓。
云璃冲上前，雷刃横斩，将其逼退。
“烟障！”她急喊。
林婉儿立刻会意，咬破指尖，鲜血滴在火狐鼻尖。火狐仰头喷出一团浓烈火焰，点燃空气中残留的药味蒸气，瞬间腾起滚滚黑烟，遮蔽视线。
趁着这片混乱，四人迅速收缩阵型，背靠背站立。
“不能再硬拼。”夜无痕喘息着，冰盾只剩薄薄一层。
雷鸣捂着小腿，额角渗汗：“这些家伙不怕痛，也不退。”
林婉儿扶着墙，火狐趴在地上，呼吸急促。
云璃站在中央，雷刃拄地。她看着晨曦灵蝶微弱的光晕，又望向前方黑烟中若隐若现的赤红双眼。
“它们的目标不是杀我们。”她忽然说，“是在逼我们耗尽力量。”
没人回应。只有远处容器中，某具幻兽的肢体突然抽搐了一下，带动整条输液管剧烈晃动。
黑烟渐散。
五头幻兽仍立原地，毫无损伤。
中间那头缓缓抬起前肢，骨刺顶端凝聚出一点幽紫光芒。
云璃握紧雷刃，指节发白。
晨曦灵蝶最后一次振翅，光翼边缘已显出裂纹般的暗痕。
那点紫光骤然拉长，化作一道尖锐射线，直射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