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陈阳被安排到打饭窗口打饭。
“陈哥，打饭也是有技巧的。”马华偷偷告诉他，“你记住一个口诀——抖三抖，晃两下。”
“抖三抖？”陈阳挑眉。
“对！”马华压低声音，“这样既能显得勺子里菜不少，又能少给点。”
陈阳了然的点点头。
马华又对陈阳传授道：“要是遇到关系好的，打汤的时候，你想给他弄点干货，就记住另一个口诀‘溜边、沉底、轻捞、慢起’，这样一勺打出来，又不滤汤，别人也不敢挑毛病！”
陈阳笑笑，食堂这帮人，是真能琢磨啊。
虽然他根本不稀罕食堂这点“剩菜”，但他也不打算做个异类，偶尔也会带一点回家去。
和光同尘，这是一个成年人该有的生存智慧。
不过，与食堂其他人的不同是，他给工人打饭的时候，尽量会一碗水端平，能少抖一下是一下。
……
“二食堂新来了个打饭师傅，长得可俊了！”
这消息很快在轧钢厂的女工之间传开了。
“真的假的？有多俊？”
“比电影明星还俊！而且说话特别温柔，给的菜还多！”
“真的？那我也要去看看！”
于是，陈阳打饭的窗口往往是队伍最长的，而且清一色都是女工。
“同志，要什么菜？”陈阳微笑着问道。
“土、土豆……”年轻女工红着脸，声音细如蚊呐。
陈阳舀了满满一勺，轻轻扣进她的饭盒里，没有特意筛选，菜里还带着两块肉。
女工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连连道谢。
“主食呢？”
“要馒头，一个！”
陈阳夹起一个馒头递给女工，女工接馒头的手都在颤抖。
“快点，前面的，你赶紧的！”
后面的女工不断催促。
食堂众人无不羡慕陈阳，这女人缘真是无敌了。
不过大家知道陈阳是天阉，便并不嫉妒他。
因为他对男同志们构不成任何威胁。
但食堂里有一个人例外，就是傻柱。
“现在的女人都是睁眼瞎吗，都喜欢绣花枕头？”
刘岚嘲笑他道：“长相都是爹妈给的，你长成这样是改变不了了，你眼红人家也没用！”
傻柱气得回头瞪着刘岚道：“刘岚你找骂是吧，你个骚货！”
两人总是这样的相处方式，刘岚也不客气地马上回骂：“你骂谁呢，你这个头傻猪，挺大一个小伙子，小肚鸡肠的，嘴巴还那么臭，活该二十六了还找不到对象！”
傻柱还想说什么，排队的人已经急了。
“何师傅，快点吧，后面都等着呢！”
傻柱气呼呼地回过头来，挖起一勺菜，快速地抖上三下，一半的菜就被抖了下去。
男工人生气了：“何雨柱你什么意思，我出一份的钱你给我半份？”
傻柱眉毛一挑：“还废话，再给你抖下去一半！”
男工只能忍气吞声，不再说话了。
食堂的大厨也叫炊事员，也是这个年代人人羡慕的八大员之一。
不光羡慕，也是得罪不起的存在。
你敢惹他不痛快了，以后次次给你抖勺。
去上面告？
没用，厂长都管不了。
这天中午，宣传科的于海棠正在整理广播稿，同事方彩云风风火火地跑进来：“海棠！快跟我去二食堂！”
“干嘛？”于海棠头也不抬。
“二食堂来了个特别俊的打饭师傅！全厂女工都跑去看了！”
于海棠撇撇嘴：“能有多俊？有杨卫民俊吗？”
“比杨卫民俊一百倍！”
于海棠这才来了兴趣，放下稿子跟着方彩云去了食堂。
“要找那个师傅很简单，哪个窗口排队最长，哪个队伍就是他在打饭！”
方彩云给于海棠介绍着。
进了食堂后，方彩云远远的一指：“看！就是那个！”
于海棠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顿时一愣。
那不是姐姐院子里的邻居陈阳吗？
她记得这个人，长得确实英俊，但据姐夫说是个“天阉”。
“走，过去看看。”于海棠拉着方彩云排进了队伍。
队伍移动得很慢，因为每个女工都想跟陈阳多聊两句。
“看，那不是于海棠吗，她也来二食堂了？”
很快，打饭的男工人们便注意到了她。
因为她的容貌是那么出众，让人根本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大家都悄悄议论了起来。
“果然是啊，于海棠可真漂亮啊，跟女工们站在一起就像是绿叶中的一朵花！”
“对对，太美了，她要是能跟我说句话，我能高兴一整天！”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你做梦干嘛不大胆一点，你干脆说她要是肯嫁给你，你就高兴一辈子得了！”
“哈哈哈，小路，你这人嘴巴太损了！”
“听说杨卫民正在追她，得手了吗？”
“好像还没有，不然她能自己来二食堂吗？”
“于大厂花看来也是奔着陈师傅来的啊，杨卫民以后麻烦了！”
“岂止是麻烦，我看麻烦大了，杨卫民跟陈师傅一比，简直像是没进化完的猴子！”
“啊哈哈，是啊，杨卫民跟陈师傅一比，真的太丑了。”
“唉，兄弟，我说句不该说的话，杨卫民长那么帅都像猴子，那我们算什么？”
“像……你他妈哪壶不开提哪壶！”
于海棠和方彩云等了好半天才挨到前面。
“同志，要什么菜？”陈阳头也不抬地问道。
于海棠微微皱眉，这陈阳是眼瞎吗，居然不正眼瞧自己。
她可是这个厂里的厂花，厂里的男青工就没有一个不为她着迷的。
“一份白菜，一个馒头。”她故意提高音量。
陈阳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平静无波。
与看别的女工的眼神别无二致。
他机械地舀了一勺菜，抖了一抖，才扣进她的饭盒里。
别人打饭抖三抖，他只抖一下，非常良心了。
但于海棠还是愣住了，要知道，换做任何一个打饭师傅，给她打饭的时候都是不抖勺的。
而且会专门挑白菜嫩叶和肉盛给她。
陈阳居然就随意舀了那么一勺，给抖了一下，对待她跟对待别的女工毫无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