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莉斯的手指停在星图上方，指尖有一滴汗，在蓝光下闪了一下。那一点动了——她看得清楚。它开始慢慢跳动，像心跳。她喉咙发紧，不敢呼吸。这不是她第一次看到未来，但这次最清楚。她看见火从天上掉下来，金属发出刺耳的声音，一个黑影从裂缝里走出来，身上有奇怪的光。
她的翅膀是水晶做的，从背上长出来，很薄，上面有很多裂纹。每一道裂痕都让她疼。她咬着嘴唇，把更多的力量注入面前的晶体板，想看清敌人在哪里。画面模糊了一下，又清楚了——敌人的船出现了，形状像倒过来的锥子，表面像是活的东西在动，正穿过空间裂缝。
“他们改路了。”她睁开眼，声音很哑，“偏了三点七光年，走的是引力死角。到的时间提前了四十分钟。”
雷煌站在控制台前，右眼是机械的，里面飞快地闪过数据。他没说话，手紧紧握住接口。电光从他身体里冲出来，顺着线路传遍整个基地。地下的磁场波形变了，警报没响，但在系统深处震动。
“不是假的。”他说，声音很冷，“跃迁要开始了，能量快到顶了。他们不是来打探的。”
他转身就走，军靴踩碎地上的灰。外面风很大，带着铁锈味和静电。沙子打在脸上，左臂的老伤突然疼起来——这是以前做基因改造失败留下的疤，每次用力就会痛。
他蹲下，双手撑地，脊椎发出嗡嗡声。磁场从他身体里扩散出去，穿过岩石，打到地下三层的金属门。整座基地轻轻抖了一下。第一层护盾升起来了，蓝色的光罩住基地。
可刚成型，光罩边上起了波纹，出现几道小裂缝。地基松了，岩层太湿，导能效率降了百分之十八。
雷煌低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他的基因完全激活，肌肉重组，血管变粗，电火花在他皮肤上跳。他不再只是控制磁场，而是用自己的身体引电，强行把乱流压进不稳定区。每一秒都在拼命，但他不能停。
裂缝合上了，护盾稳住了。
第二层开始启动。
这次他想起角斗场的事——那一晚全是血和铁，他打了三百回合都没倒。靠的不是力气，是意志。他心里只有战斗的决心，连脑子里的杂音都被压下去了。电流跟着他的念头走，带着一股狠劲。护盾颜色变深了，表面闪出一些古老的符号，很快就消失了。
双频削弱开启：物理攻击减六成二，灵能穿透防七成九。
他站起来，喘着气，右眼还在看护盾数据。一切正常，但系统提醒有异常波动，频率接近灵能范围。
回主控室的路上，他在拐角停下。
墙上有三个灵能节点，艾德琳跪在地上接线，头发挡住半张脸。她的手在抖，手指出血，碰到接口就被高温烧成烟。脖子上的项圈发红，冷却系统超载了，但她没去碰。
“还能撑？”雷煌问。
“够用。”她头也不抬，声音很冷，“最后一段马上完。别打扰我。”
雷煌没说话，走去撤离通道。他知道她不需要安慰，只要时间。他在紧急出口装了双重引爆装置：外面有人闯入或里面信号断了都会炸，毁掉通道。然后他把飞船剩下的能源接到基地电网，保证就算主系统坏了，防御还能撑四小时。
回到主控室，凯莉斯还坐在椅子上，闭着眼。她手里的晶体板不断闪出未来的画面——有时走廊着火，有时黑影破门，更多时候是雪花屏，像是有人在干扰她。
她突然睁眼，眼睛发亮：“北边护盾弱，敌人可能从那儿进来。”
雷煌立刻调能量补过去。同时让艾德琳在研究室后面设个移动陷阱，用废弃的实验台当障碍，连上高压电，一触发就放出高温等离子束。
八分钟后，凯莉斯又开口，声音很小：“东南角，有人影。”
“是假的。”艾德琳打断她，手指划过空中画符，“亚空间投影，用来骗人的，别理。”
“不是假的。”凯莉斯摇头，额头渗出血珠，“是真实路线的一小部分。他们在试我们反应多快，测防线有多密。”
雷煌眼神一沉，下令：“所有陷阱准备，但不发动。等我命令。”
艾德琳站起身，检查每个节点。走到厨房门口时，她停下。地上多了条细缝，以前没有。她蹲下，用手摸了摸——有点热，很轻，但确实存在。
她马上后退三步，打出一个封印符，贴在墙上。符亮了一下就灭了。墙里传来闷响，接着是刮擦声，像指甲抓金属。
“这里有情况。”她叫雷煌，“墙里面有什么在爬。”
雷煌过来，手贴墙上。电流探进去，发现一种规律震动——周期性脉冲，像机械触手，带腐蚀涂层。
“不是生物。”他说，“是小型侦察器，能复制自己。可以在墙里钻，建监控网。”
“他们提前埋的？”艾德琳皱眉。
“不一定在这颗星球。”雷煌盯着那条缝，“可能是我们打开保险柜时带进来的。那个芯片有问题，是寄生体。”
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对方想什么。
“清掉夹层。”雷煌说，“用高温烧一遍。”
艾德琳启动程序，切断这片电路，然后加高压电，让局部过热燃烧。温度迅速上升，超过三千度，墙面开始发红。墙里传出尖锐摩擦声，还有金属扭曲的声音。几分钟后，一条焦黑的细丝从缝里掉出来，卷曲像死虫，尾端有个小感应器。
雷煌用钳子夹起，放进密封罐。
“留着。”他说，“以后查。这技术不该出现在现在。”
回到主控室，凯莉斯正在存最后一条预知信息。她把一段清晰画面输进主芯片，设为最高优先级——一旦检测到同样能量，系统自动升级防御，启动“铁幕-Ω”协议。
“好了。”她轻声说，几乎没力气了。
雷煌检查所有系统。护盾稳，陷阱到位，预知联动完成。基地防御分三层：外层是磁场罩，中层有陷阱和假信号，内层靠灵能和机器一起守。谁想进来都要付出代价。
他坐回操作台，手放在杆上，指节发白。
艾德琳靠着墙，项圈还是烫的，嘴角又有血。她没擦，只看着星图，眼里映着那颗快要破碎的星星。她知道，真正的战斗还没开始。那些躲在亚空间的东西，不只是为了毁基地。
他们是来找“钥匙”的。
而钥匙，在凯莉斯的骨翼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地磁阵列发出滴答声，像倒计时。
凌晨第四小时，凯莉斯猛地抬头，瞳孔缩成针尖。
“他们快到了。”
话刚说完，整个基地的灯忽明忽暗。星图中央，那一点彻底亮了，不再是闪，而是持续燃烧，像一只睁开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