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撕裂寂静。
红光扫过主控台，数据流急速倒退。雷煌的手还按在终端上，电流从指尖窜出，强行将坐标文件压入便携存储单元。屏幕闪了一下，弹出销毁确认——资料已导出。
他抬头，声音压得很低：“走。”
艾德琳没动。她靠在投影仪边沿，项圈表面有细小裂纹蔓延，皮肤下泛起一阵阵灼热。刚才那一击灵能反制让她意识发沉，但她咬了舌尖，血味冲进喉咙，人清醒了一瞬。
凯莉斯站在通道口，骨翼卡在金属框里。她的手撑着墙壁，指节发白。预知留下的震荡还在脑中翻搅，视野边缘不断闪过残影——雷煌倒下、门被打开、黑雾涌出。她闭了闭眼，把画面掐断。
“东侧。”她说，“通风井，旧维护通道。”
雷煌点头，转身时左臂装甲板发出摩擦声。他走在最后，电磁步枪抬起，扫描后方空间。主厅的设备仍在运行，能量槽读数持续上升，但没人再看那些屏幕。
他们已经知道真相。
走廊入口处的地面开始震动。
天花板降下三道能量栅栏，蓝白色电弧在杆体间跳跃。前方主路被合金闸门彻底封死，液压锁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正在加固。
远处传来脚步。
不是人类的节奏。每一步都带着金属共振，间隔完全一致，像是某种编队系统启动后的行军模式。
“哨兵来了。”雷煌说。
他快走两步到栅栏前，手掌贴上其中一根立柱。伏尔康基因电流顺着掌心释放，低频脉冲扩散至整排结构。栅栏内部符文出现紊乱，第二根与第三根之间频率错位，电弧突然炸开，崩解成碎片。
缺口打开。
艾德琳跟上，肩甲上的绿渍区域开始发热。她把手按在那里，灵能残余被逼出体外，形成一次短促爆发。冲击波撞向走廊转角，第一台机械哨兵失去平衡，撞在墙上，关节扭曲。
但后面还有更多。
凯莉斯穿过缺口时，骨翼擦过墙面，又添一道裂痕。她踉了一下，雷煌伸手扶住她肩膀，没说话，只是加快脚步。
“前面是身份识别门。”她说，“需要权限签名。”
雷煌看了她一眼。
她明白他的意思。
她割开手掌，鲜血滴落在地面回路。血迹沿着沟槽流入识别区，系统短暂接收到了熟悉的能量波动——那是协议签署者之一的残留频率。门锁闪烁两下，开启。
他们冲了进去。
通道狭窄，只能容一人通过。内壁布满感应丝线，细如发丝，在暗处微微发亮。雷煌拆下左臂外层装甲，反手按在入口处。金属板通电，形成临时电磁屏障，干扰了后方的热追踪信号。
追兵的脚步声被隔绝了一瞬。
艾德琳瘫坐在地，背靠着冰冷的管壁。项圈已经焦黑，冒出发烫的烟。她知道不能再用了，但还是把最后一丝灵能抽出来，反向注入抑制核心。
轰。
局部Emp爆发。
通道内的感应网络全部烧毁，丝线断裂，掉落一地。
她喉咙一甜，咳出一口血，头歪向一边，意识勉强吊着。
雷煌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看向凯莉斯。
“你能走吗？”
她点头，但动作迟缓。骨翼支架严重变形，收不回去。她忍痛弯折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终于把翅膀缩进通道宽度之内。
雷煌抓住她手臂，拖着她往前爬。
身后，屏障开始失效。新的热源正在接近，不止一台，至少六组信号。
他们必须更快。
通道倾斜向下，坡度越来越陡。雷煌用膝盖抵住地面减缓下滑速度，一只手始终抓着凯莉斯。她的呼吸越来越浅，灵魂绑定的共鸣变得微弱，但他还能感觉到那一点连接没断。
前面出现一个手动阀轮。
雷煌松开她，转身架枪，对准来路。
“准备关门。”
凯莉斯撑起身，手指扣住轮柄边缘。她用力，肩膀传来剧痛，但轮子开始转动。金属密封门缓缓闭合，缝隙缩小。
外面的脚步声逼近。
一道黑色机械臂伸了进来，卡在门缝中。液压杆膨胀，试图撑住关闭进程。
雷煌抬枪。
一发电磁弹命中关节，机械臂炸裂，碎片飞溅。
他立刻换弹。
凯莉斯咬牙，双手加力，轮子转到底。密封完成，锁扣咔哒落下。
通道陷入黑暗。
只有应急灯在远处亮起一点微光。
雷煌喘了口气，检查弹药。剩余三发。枪管过热，需要冷却。
他转头看两人。
艾德琳靠在墙角，脖子上的绿渍已经扩散到下颌，皮肤发青。她睁着眼，但没有焦点。
凯莉斯蜷在地上，骨翼完全碎裂，几根残片插在背部装甲里。她的手搭在雷煌手臂上，灵魂绑定还在维持，但非常微弱。
“还能撑多久？”他问。
她没回答。
她的嘴唇动了一下，声音几乎听不见。
“他们在等我们……不是阻止我们离开。”
雷煌皱眉。
她抬起手指，指向通道深处。
“那个坐标……不是目标位置。”
“是召唤点。”
雷煌盯着她的眼睛。
她的眼神很静，像风暴前的湖面。
“他们要我们在那里出现。”她说，“因为他们需要活着的引导者，进入仪式范围。”
雷煌沉默。
他想起控制台上的协议文件，想起那句“最终阶段需一名具备量子级灵魂绑定能力的灵族个体”。
他们是被选中的。
不是闯入者，是祭品。
他握紧枪，站起身。
“那就别让他们得逞。”
他俯身，把凯莉斯拉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她的身体很轻，体温在下降。
“走。”他说，“没到终点。”
他们开始向前移动。
通道尽头有一段竖井，梯子锈蚀严重。雷煌先下去，托住她脚底，让她慢慢降落。艾德琳被他背在身后，头耷拉着，呼吸微弱。
竖井底部是一条横向管道，两侧有排水槽，空气中弥漫着金属和冷却液的味道。
走了不到五十米，前方出现岔路。
左道通往外部标记区，地图显示为废弃装卸平台。
右道深入地下，通向未标注区域，路径模糊。
凯莉斯忽然停下。
她的手猛地抓紧雷煌的胳膊。
灵魂绑定传来一阵剧烈波动。
雷煌感觉太阳穴一刺。
他看到画面——
右侧通道尽头有门。
门上有衔尾蛇符号。
门后站着一个人，穿着审判庭长袍，背对着他们。
那人抬起手，按下按钮。
整个基地的能量瞬间转向深空坐标。
现实开始扭曲。
而那个人，缓缓转过头。
面孔是艾德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