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控台的接收灯闪了一下。
雷煌的手掌贴在西侧锚点外壳上，电流从指缝溢出，在金属表面划出焦黑痕迹。他右眼的义体嗡鸣着重启，视野里护盾参数跳动不止。第一层陷阱带的能量读数刚升到百分之六十，边缘就开始崩解。
“磁场不对。”他低吼，“不是我的频率。”
艾德琳坐在操作台前，手指悬在灵能扫描键上方。她脖颈的项圈已经发红，热气顺着装甲内衬往上爬。监控画面中的东南象限原本清晰的轮廓突然扭曲，像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搅乱。她加大输出，脑中刺痛瞬间炸开，眼前闪过一片灰雾。
“目标信号……变了。”她说。
凯莉斯躺在缓冲区，水晶骨翼微微震颤。她试图展开预知，可意识刚触碰到时间线，画面就碎成无数断片。她看见火光，又看见冰原，接着是倒转的塔楼和断裂的桥，全都混在一起。左翼的裂痕延伸到了肩胛骨位置，晶体缝隙渗出血丝。
“未来被剪断了。”她脱口而出。
欧米伽将衔尾蛇权杖插入地面接口，金色装甲的光芒变得断续。数据流在他视界中滚动，三处异常波动呈三角形锁定防御阵地区域。他调出空间谐波图谱，发现干扰源并非来自地表或地下管道，而是从高维层面投射进来。
“不是故障。”他说，“是攻击。”
雷煌咬牙切断高阶共振，改用低频脉冲维持护盾框架。电弧在他左臂伤疤上跳动，旧裂口再次崩开，血顺着肘部滴落。他靠着锚点外壳半跪下去，但手没松开。
“有东西在污染磁场。”他说，“像是……另一种力量在同步。”
艾德琳深吸一口气，强行加深灵能渗透。项圈温度飙升，皮肤开始发烫，但她没退。她捕捉到一丝残迹——那种频率不属于任何已知派系，既不像审判庭的肃正波段，也不像混沌的腐化信号。它更冷，更滑，像刀刃贴着神经刮过。
“这不是侦察。”她声音绷紧，“是认知扰乱。他们在干扰我们的判断。”
欧米伽调出Stc残片记录，对比凯莉斯的预知信道与现实时间轴。延迟0.3秒。微小，但致命。这意味着她的能力正在被外力扭曲，看到的画面不再是真实未来的投影，而是被篡改过的假象。
“停止主动释放。”他下令，“进入被动监测。”
凯莉斯闭眼，呼吸变浅。她不再强行预知，而是让灵魂绑定通道自然流转。雷煌的气息还在，微弱，但持续。她抓住那一线连接，试图从中提取片段。可刚一接触，反噬再度袭来，左翼裂痕猛地加深，鲜血顺着晶体纹路流下。
“他们知道我们在看。”她睁开眼，“所以把路封死了。”
雷煌撑着锚点站起来，左手按住伤口止血。他重新接入控制系统，尝试绕开不稳定频段，重建护盾结构。可每一次调整，都会引发新的震荡。护盾边缘像纸一样撕裂，能量回流冲击他的神经系统，右眼义体再次过热休眠。
“不行。”他喘着气，“系统不认我了。”
艾德琳调出干扰频谱图，标记出三个同步波动点。它们构成等边三角，正好覆盖整个防御区域。她输入反向追踪指令，却发现信号路径被层层加密，每层都嵌套着虚假跳点。
“他们在隐藏位置。”她说，“但这不是普通的干扰场。”
欧米伽启动衔尾蛇权杖的逆向捕获程序。相位装甲表面浮现出古老符文，一圈圈扩散出去，像探测波纹。几秒后，数据反馈回来——空间涟漪确实来自外部远程投射，且具备自适应学习能力。每次他们调整防御参数，干扰源就会立刻做出对应变化。
“这是活的。”欧米伽说，“它在进化。”
雷煌抹掉脸上的汗，重新计算输出模式。他放弃全面激活护盾，改为分段式脉冲供能，只维持最低限度的场域稳定。电光在他周身跳跃，越来越暗。左臂的血浸透了装甲接缝，但他仍站在锚点旁，没有移动。
“我们还能撑住。”他说。
艾德琳盯着屏幕，忽然发现一件事。每当干扰波动增强时，监控画面某个角落会出现极短暂的像素错位。不是图像损坏，而是某种规律性偏移。她放大那段区域，发现它出现在三次不同的扫描中，位置完全一致。
“那里有问题。”她指向画面一角，“有个节点始终不受干扰影响。”
欧米伽调取原始数据流，逆向解析错位帧。结果显示，该区域存在一个未注册的次级信号源，频率接近灵族遗失协议，但携带机械教蚀刻印记。它没有主动传输信息，只是被动反射部分能量。
“是残留装置。”他说，“可能是之前被摧毁的监视单元留下的信号残影。”
“但它没被干扰。”艾德琳说，“说明它的频率不在攻击范围内。”
雷煌抬头，“我们可以用它做参照？”
“有可能。”欧米伽接入分析模块，“如果能找到它的原始校准值，就能重建未受污染的基准线。”
凯莉斯突然抬手，指尖轻颤。她感觉到灵魂绑定通道里传来一阵异样震动，不是雷煌的情绪波动，而是一种陌生的节奏。像是有人在远处敲钟，一下，又一下。
“有人在测试我们。”她说，“他们在观察反应速度。”
艾德琳立即切换灵能扫描模式，锁定全向感知。项圈温度继续上升，但她已经顾不上疼痛。她必须确认这是否又是干扰制造的假觉。欧米伽同步启动Stc预测算法，将次级信号源的数据导入模型，尝试推演干扰源的真实方位。
雷煌则尝试将伏尔康基因的共振频率逐步降低，贴近那个未受影响的信号值。每一次调整都带来剧烈反冲，他的肌肉抽搐，骨骼发出细微摩擦声。但他坚持着，一点一点逼近目标频率。
护盾边缘的崩解速度减缓了。
“有效。”他说。
艾德琳的扫描画面突然清晰了一瞬。她捕捉到一个移动轮廓，位于东南象限深处，正沿着废弃冷却管前进。不是实体，也不是能量体，而是一种介于两者之间的存在，像雾又像铁。
“看到了。”她压低声音，“它们来了。”
欧米伽完成初步计算，干扰源的大致方位浮现出来——不在地表，不在地下，而在空中某个悬浮平台，高度约三千米，处于常规雷达盲区。
“他们早就布置好了。”他说。
雷煌终于将护盾频率稳定在安全区间。蓝白电光重新缠绕在锚点周围，虽然微弱，但不再崩裂。他靠在控制壳体上，呼吸沉重，左臂的血仍在流。
“现在怎么办？”他问。
艾德琳看着屏幕上那个移动的轮廓，又低头看了眼项圈，它已经烫得几乎无法触碰。
“我们不能按原计划演练了。”她说，“因为他们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