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暗面
雨已经下了整整三天。
林默蜷缩在废弃变电站的角落,雨水从锈蚀的顶棚缝隙滴落,在他脚边汇成浑浊的水洼。高烧让他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伤口在潮湿中发出阵阵刺痛。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无声无息死在这里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你需要帮助。”一个平静的女声说。
林默勉强抬头,雨幕中站着一个撑着黑色雨伞的女子。她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深色长裤,看起来像是刚下班的普通职员。
“我是秦月,”女子蹲下身,检查他的伤口,“感染已经很严重了。”她的动作专业而克制,没有多余的触碰。
林默想要拒绝,但女子已经扶起他:“前面不远有个社区医疗站,能走路吗?”
医疗站里,秦月熟练地清创、上药、包扎,全程沉默而高效。完成后,她递来两板药片:“抗生素,每八小时一次。退烧药,需要时服用。”
“多少钱?”林默沙哑地问。
“不需要。”她整理着器械,“只是举手之劳。”
林默一瘸一拐地离开时,秦月叫住他,递来一把旧伞和一张纸条:“上面有医疗站电话。如果发烧加重,可以过来。”
接下来的几天,林默谨慎地观察着。他按说明服药,伤口果然逐渐好转。但更让他意外的是,没有任何人来找他麻烦——这在一片苏媛的监视网中几乎不可能。
一周后的雨夜,林默再次来到医疗站。秦月正在整理档案,看到他时微微点头:“伤口好些了吗?”
“好多了。”林默犹豫片刻,“为什么帮我?”
秦月继续整理文件:“这是我的工作。”
“你知道我是谁吗?”
“一个需要帮助的人。”她终于抬头,“其他不关我事。”
这种保持距离的态度,反而让林默稍稍放松警惕。
转机发生在一个周四下午。林默在找零工时,偶然看到秦月被几个小混混纠缠。他本能地上前解围,虽然过程狼狈,但总算把人赶走了。
“谢谢。”秦月整理着被扯乱的衣服,“不过下次不必这样,我能处理。”
“就当还你人情。”林默说。
这次事件后,秦月的态度似乎缓和些许。她偶尔会给林默带一份简单的盒饭,或是“多买”的消炎药。帮助总是恰到好处,从不逾越界限。
某天,她“偶然”提到:“最近好像在严查暂住证,你注意些。”
第二天,林默果然看到片区民警在排查。他及时避开,逃过一劫。
又一天,她“顺便”说:“西区新开了家物流公司,正在招临时工。”
林默去应聘,果然被录用,虽然工资微薄,但总算有了收入。
这些帮助来得太自然,太及时,让林默逐渐放下戒备。他甚至开始主动请教秦月:
“有没有什么办法...避开某些人的注意?”
秦月思考片刻:“普通人有普通人的活法。保持规律,不惹麻烦,通常不会被特别关注。”
她建议林默改变作息,找一份夜间工作,减少与人接触。这些建议确实有效,林默的生活暂时稳定下来。
最让林默感动的是,秦月从未打探他的过去。有次他忍不住问:“你不好奇我为什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秦月打断他,“我不需要知道。”
这种尊重让林默前所未有地放松。他开始偶尔分享一些烦恼,秦月总是安静地听,然后给出务实建议:
“如果暂时无法改变环境,就先适应它。”
“生存是第一位的,其他都可以放一放。”
“有时候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
这些建议看似简单,却总能在关键时刻帮林默做出正确选择。
一个月后,林默终于有了一点积蓄,租了个简陋的单间。搬家那天,秦月“正好”有多余的被褥和厨具:“放着也是占地方,你需要就拿去。”
当晚,林默在新住处睡了个难得的好觉。他觉得自己终于遇到贵人,生活似乎出现转机。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安然入睡时,秦月正站在公寓窗前打电话:
“第一阶段完成,目标已建立基本信任。”
电话那头传来轻笑:“很好。开始第二阶段,让他慢慢依赖你。”
“明白。”秦月语气平静,“我会控制好节奏。”
挂断电话,秦月看着窗外月色,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
高级的操控从来不需要强迫,而是让目标主动走进陷阱。就像月光,从不会强行照亮黑夜,只是温柔地洒下银辉,让万物主动显形。
而林默,正如预期的那样,正在一步步走向这温柔的陷阱。